箱子里珠光宝气辉煌。
湘江老人道:"你只要有这么样一口箱子,至少也可以买到一百个少女的心。"少女们吃吃笑道:"我们的心已经是他的了,用不着再买。"湘江老人笑了笑,道:"你看,会说甜言蜜语也不只她一个,这本是女人天生就会说的。
少女们道:"我们说的是真活。"湘江老人道:"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本不必太认真。"他慢馒的走到小兵面前,凝注着他,道:"你还想死么?"小兵将一壶酒全部喝了下去,突然仰面大笑道:"死?谁想死?"湘江老人笑了:"好,只要你活下去,这些全部是你的!"小兵用力抱起了一个少女。
他抱得这么紧,似乎想将她揉碎。
湘江老人悄俏退了出去,悄悄掩起了门。
笑声不停的从门里传出来。
湘江老人负手走到院中,仰望着天边残月,哺哺道:"明天一定也是好天气……"湘江老人喜欢好天气。
天气好的时候,血干得快,人死得也快!
好天气!
飞砂、尘土、长街。
阳光新鲜而强烈。
一辆太子摩托车,自"如家酒店"内飞驰而出。车上人浓眉环眼、神情彪悍,身上的黄衣服敞开,铁一般的胸膛迎着阳光和飞砂。
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将小兵带到这里来,要他杀两个穿紫红衣裳的人!"这是湘江老人的命令!
神风集团属下,只要得到湘江老人的命令,心里就再也不会去想别的。
马为云的脸色,几乎就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红得发紫。
他并没有喝酒。
权力之醉人,比酒更强烈。
湘江老人居然亲自来迎接他,这是何等威风,何等光采。
他恨不得将武林中所有的人全部请到这里来,瞧瞧他今日的威风和光采。
只可惜来的人并不多。
在江猢中混的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惹麻烦的。
酒筵已张。
三杯酒下肚,马为云的脸更红了,举杯笑道:"大哥的浓情厚意,实令做兄弟的永生难忘,来,兄弟敬大哥一杯。"湘江老人淡淡道:"我从不沾酒。"站在身后的马文铃立刻倒了杯茶过来,陪笑道:"既然如此,老怕就以茶代酒如何?"湘江老人道:"我也不喝茶。"马为云怔了怔,勉强笑道:"大哥平日喝的是什么?"湘江老人道:"水。"马为云又怔了怔,道:"只喝水?"湘江老人道:"水能清心,只喝水的人,心绝不会乱。"马文铃已倒了杯水过来,双手奉上,道:"这是净水。"湘江老人道:"我只有渴的时候才喝水,现在我不渴。"马为云脸色已有些发苦。
马文铃还是面不改色,陪笑道:"既然如此,小侄就替老伯喝一杯如何?"湘江老人道:"你倒的,你喝。"马文铃将一杯茶、一杯酒、一杯水,全部喝了下去,缓缓道:"古人歃血为盟,以示高义,老伯与家父都是通达之士,自然不必如此看重形式,但香烛之礼却总是不可少的。"湘江老人道:"香烛又有什么用?"马文铃道:"祭天地,祭鬼神。"湘江老人道:"魔神不来祭我,我为何要祭他?"马文铃笑道:"不错,像老怕这样的盖世英雄,鬼神必也十分相敬。"湘江老人道:"我不敬他,他为何要敬我?"马文铃咳嗽了两声,陪笑道:"那么,老伯的意思……·湘江老人板着脸道:"是令尊要和我结拜,还是称?"马文铃道:"当然是家父。"湘江老人冷冷道:"那么你就站到一边去。",马文铃躬身道:"是。"他垂手退下,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马为云脸上却已有些发窘,勉强道:"犬女无礼,大哥千万莫要见怪。"湘江老人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这样的女儿,怎能说是犬女?"他忽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不是我的女儿。"马为云呆在那里,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一个浓眉环目的大汉匆匆奔了进来,匆匆磕了个头,转到了湘江老人的身后,躬身低语道:"令已传去,只不过……"湘江老人道:"只不过怎样?"大汉的声音更低,道:"看来他已醉了,醉得很厉害。"湘江老人皱了皱眉,道: "用冷水泼,若泼不醒,就用尿。"大汉道:"是!"他心里实在佩服极了。
除了死人外,世上绝没有连尿也泼不醒的人。
马为云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试探着道:"大哥莫非在等人?"湘江老人道:"谁配要我等?"马为云道:"既然人都已到了,大哥为何还不……"湘江老人忽然向他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道:"贵庚?"马为云道:"虚长五十一,"湘江老人道:"你比我大,是否我该叫你一声大哥才对。"马为云赶紧离席而起,陪笑道:"年无长幼,能者为师,大哥千万莫折煞小弟。"湘江老人淡淡道:"既然我是大哥,你就该听我的。"马为云道:"是。"湘江老人道:"好,坐下来喝酒……先敬这些朋友一杯。"能坐在这桌子上喝酒的人,面子必定不小。
但坐在这里喝酒,简直是受罪。
湘江老人根本没有动过筷子,别人也觉得手里的这双筷子仿佛有几百斤重,哪里吃得下去。
只听湘江老人道:"酒菜已叫来,不吃就是浪费,我最恨浪费,各位请。"七八双筷子立刻同时伸了出去。
马为云陪笑道:"这鱼还新鲜,大哥为何不也尝一尝?"湘江老人道:"我饿的时候才吃,现在我不饿。"他一字字接着道:"不饿的时候吃也是浪费。"立刻又有几双筷子放了下来。
其中一人面白身长,手上戴着好大的一块翡翠斑指,绿得耀眼,腰畔悬着的乌鞘长剑上,也镶着几块翡翠。
这人虽也一直没有说话,但眉目间却已隐隐露出不耐之色。
他的确从来也没有受过这种气,只后悔这次为何要来。
他本不该来的。
"碧华轩"金字招牌,普天之下,做珠宝生意的一听到"碧华轩"三个字,就好像练剑的人听到"谢三少爷..谢小峰"一样。
"碧华轩"的少主人西门玉,更是从小就被人像凤凰般捧着,他要往东,绝没有人敢说西。
他要练剑,立刻就有人将能请得到的名剑容全部请来,又有人设法替他找来一柄"松纹古剑。"十岁的时候,西门玉就用这柄剑杀过人。。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想尝尝杀人是什么滋味,所以就有人想法子去找个人来让他杀。
像这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坐在这里受这种气,岂非冤枉得很。
他也根本没有动过筷子。
湘江老人眼睛就盯着西门玉的眼睛。
西门玉本来也想扭过头,去瞧别的地方,但湘江老人的目光却似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他若盯着一个人,那人竟只有被他盯着。
被这种目光盯着,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
西门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发冷,从指尖开始,一直冷入背脊,冷入骨髓,冷到心里去。
湘江老人突然道:"这酒菜中有毒?"西门玉勉强笑道:"怎会有毒?"湘江老人道:"既然无毒,你为何不吃?"西门王道:"在下也不饿,不敢浪费帮主的酒菜。"湘江老人道:"真的不饿?"西门玉道:"真……真的。"湘江老人道:"浪费还可原谅,说谎却不可恕,你明白么?"西门玉的火气也忍不注要上来了,道:"这种小事,在下又何必说谎。"湘江老人道:"说谎就是说谎,大事小事全部一样。"西门玉道:"不饿就是不饿。"湘江老人道:"现在已过了午饭时候,你怎会不饿?"西门玉道:"也许在下吃的早点还未消化。"湘江老人道:"你早点是在城南 奎元馆 吃的,是么?"西门玉道:"不错。"湘江老人道:"你一个人要了一碗麻油鸡,一碗爆鳝鱼面,外带一笼肉包,鸡吃了两块,面你吃了半碗,肉包吃了七个,是么?"西门玉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想不到您将在下的一举一动都调查得如此仔细。"湘江老人道:"你吃的这些东西既然还未消化,想必还留在肚子里,是么?"西门玉道:"想必还在的/湘江老人突然沉下了脸,道:"好,剖开他的肚子瞧瞧,还在不在?"大家虽早已看出他是成心在找西门玉的麻烦了,却未想到忽然竟如此大,这句话说出,每个人面上都不禁变了颜色。
湘江老人令出如山,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
西门玉更是面如死灰,吃吃道:"总裁莫非是在开玩笑?"湘江老人连理都不再理他,已有四个黄衫人走了过来。
西门玉霍然起身,反手拔剑,动作干净利落,大家虽然还未看到他出手,已知道他剑法必定不弱。
谁知他长剑还未出鞘,突听"啸"的一声,湘江老人面前的筷子突然飞起,已打在西门玉左右双肩的"肩井"穴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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