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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惊怕与恐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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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军军道:“不知道。”

南宫洪道:“他说他去找你,但他看到你时,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杜军军道:“因为他找的根本不是我!”

南宫洪点点头,道:“不错,他找的当然不是你,但他找的是谁呢?──东条黯然?小翠?他若是找这两人,为什么要说谎?”

×××

风更大了。

黄沙漫天,野草悲泣。

苍穹就像一块镶满了钻石的墨玉,辉煌而美丽,但大地却是阴冥而悲怆的。

风中偶而传来一两声马嘶,却衬得这原野更寂寞辽阔。

杜军军慢慢地在前面走,南宫洪慢慢地在后面跟着。

他本来当然可以赶到前面去,可是他没有。

他们两个人之间,仿佛总是保持着一段奇异的距离,却又仿佛有种奇异的联系。

远处已现出点点灯光。

杜军军忽然缓缓道:“总有一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南宫洪道:“总有一天?”

杜军军还是没有回头,一字字道:“这一天也许很快就会来了。”

南宫洪道:“也许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

杜军军冷笑道:“为什么?”

南宫洪长长叹息了一声,目光凝视着远方的黑暗,缓缓道:“因为我们说不定全都死在别人手里了!”

宫本慧子伏在枕上,眼泪已沾湿了枕头。

直到现在,她情绪还是不能恢复平静,爱和恨就像是两只强而有力的手,已快将她的心撕裂。

南宫洪、杜军军。

这是两个多么奇怪的人。

草原本来是寂寞而平静的,自从这两个人来了之后,所有的事都立刻发生了极可怕的变化。

谁也不知道这种变化还要发展到多么可怕的地步。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来?

想到那天晚上,在黄沙上,在星空下,她蜷伏在南宫洪怀里。

南宫洪的手是那么温柔甜蜜,她已准备献出一切。

但是他没有接受。

她说她要回去的时候,只希望被他留下来,甚至用暴力留下她,她都不在乎。

但是他却就这样让她走了。

他看来是那么狡黠,那么可恶,但他却让她走了。

另一天晚上,在同样的星空下,在同样的黄沙上,她却遇见了完全不同的人。

她从没有想到杜军军会做出那种事。

他看来本是个沉默而孤独的孩子,但忽然间,他竟变成了野兽。

是什么原因使他改变的?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宫本慧子的心就立刻开始刺痛。

她从未见过两个如此不同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忽然变得同样令她难以忘怀。

她知道她这一生,已必定将为这两个人改变了。

她眼泪又流了下来......

×××

房顶上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她知道这是她父亲的脚步声。

宫本藏木就住在他女儿楼上。

本来每天晚上,他都要下来看看他的女儿,可是这两天晚上,他却似已忘了。

这两天他也没有睡,这种沉重的脚步,总要继续到天亮时才停止。

宫本慧子也隐隐看出了她父亲心里的烦恼和恐惧,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她自己心里也同样有很多烦恼恐惧。

她很想去安慰她的父亲,也很想让他来安慰她。

但宫本慧子是严父,虽然爱他的女儿,但父女两人间,总像是有段很大的距离。

三姨呢?

这两天为什么也没有去陪他?

宫本慧子悄悄地跳下床,赤着足,披起了衣裳,对着菱花铜镜,弄着头发。

“是去找三姨聊聊呢?还是再到镇上去找他?”

她拿不定主意,只知道绝不能一个人再耽在屋里。

她的心实在太乱。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很急的马蹄声自牧场上直驰而来。

只听这马蹄声,就知道来的必定是匹千中选一的快马,马上骑士也必定是三菱集团的高手。

如此深夜,若不是为了很急的事,绝没有人敢来打扰她父亲的。

她皱了皱眉,就听见了她父亲严厉的声音:“是不是找到了?”

“找到了郝明珠。”这是云在天的声音。

“为什么不带来?”

“他也已遭了毒手,郝师傅在四里外发现了他的尸体,被人乱刀砍死。”

楼上一阵沉默,然后就听到一阵衣袂带风声从窗前掠下。

蹄声又响起,急驰而去。

宫本慧子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恐惧,郝明珠也死了,她见过这态度傲慢、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昨天他还是那么有生气,今夜却已变成尸体。

还有那些马师,在她幼年时,其中有两个教过她骑术。

接下去会轮到什么人呢?南宫洪?云在天?松下见男?还是她父亲?

这地方所有的人,头上似乎都笼罩了一重死亡的阴影。

她觉得自己在发抖,很快地拉开门,赤着足跑出去,走廊上的木板冷得像是冰。

三姨的房间就在走廊尽端左面。

她轻轻敲门,没有回应,再用力敲,还是没有回应。

这么晚了,三姨怎么会不在房里?

她从后面的一扇门绕了出去,庭院寂寂,三姨的窗内灯火已熄。

星光照着苍白的窗纸,她用力一推,窗子开了,她轻轻呼唤:“三姨。”

还是没有回音。

屋里根本没有人,三姨的被窝里,堆着两个大枕头。

×××

风吹过院子。

宫本慧子忽然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她忽然发现这地方的人,除了她自己外,每个人好像都有些秘密。

连她父亲都一样。

她从不知道她父亲的过去,也不敢问。

她抬起头,窗户上赫然已多了个巨大的人影,然后就听到松下见男厉声道:“回房去。”

她不敢回头面对他,三菱集团中上上下下的人,无论谁都对松下见男都怀有几分畏惧之心。

她拉紧衣襟,垂着头,匆匆奔了回去,仿佛听到松下见男对着三姨的窗子冷笑。

×××

用力关上门,宫本慧子的心还在跳。

外面又有蹄声响起,急驰而去。

她跳上床,拉起被,蒙住头,身子忽然抖个不停。

因为她知道这地方必将又有悲惨的事发生,她实在不愿再看,不愿再听。

“......我根本就不该生下来,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想起杜军军说的话,她自己又不禁泪流满面。

她忍不住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生下来?为什么要生在这里?......”

杜军军的枕头也是湿的,可是他已睡着。

他醒的时候没有哭,他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再流泪。

但他的泪却在他睡梦中流了下来。

因为他的良知只有睡梦中才能战胜仇恨,告诉他今天做了件多么可耻的事。

报复,本来是人类所有行为中最古老的一种,几乎已和生育同样古老。

这种行为虽然不值得赞同,但却是庄严的。

今天他亵渎了这种庄严。

他流泪的时候,正在梦中,一个极可怕的噩梦,他梦见他的父母流着血,在冰雪中挣扎,向他呼喊,要他复仇。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伸入他被窝里,轻抚着他*的背脊。

他想跳起来,但这只手却温柔地按住了他,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你在流汗。”

他整个人忽然松弛崩溃──她毕竟来了。

×××

黑暗。

窗户已关起,窗帘已拉上,屋子里黑暗如坟墓。

为什么她每次都是在黑暗中悄悄出现,然后又在黑暗中慢慢消失?

他翻过身,想坐起。

她却又按住他!

“你要什么?”

“点灯。”

“不许点灯。”

“为什么?我不能看见你?”

“不能。”她俯下身,压在他的胸膛上,带着轻轻地笑:“但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是个很难看的女人,你难道感觉不出?”

“我为什么不能看看你?”

“因为你若知道我是谁,在别的地方看到我时,神情就难免会改变的,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可是......”

“可是以后我总会让你看到的,这件事过了之后,你随便要看我多久都没关系。”

他没有再说,他的手已在忙着找她的衣钮。

她却又抓住他的手。

“不许乱动。”

“为什么?”

“我还要赶着回去。”

她叹了口气:“我刚说过,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在冷笑。

她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拒绝,总是难免会十分愤怒的。

“我在这里忍耐七八年,忍受着痛苦,你永远想不到的痛苦,我为的是什么?”她声音渐渐严厉,“我为的就是等你来,等你来复仇!我们这一生,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活着,我没有忘记,你也绝不能忘记。”

杜军军的身子忽然冰凉僵硬,冷汗已湿透被褥。

他本不是来享乐的。

她将她自己奉献给他,为的也只不过是复仇!

“你总应该知道宫本藏木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再加上他那些帮手。”她又叹息了一声,“我们这一击若不能得手,以后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松下见男、花满天、云在天,这三个加起来也不可怕。”

“你说的是谁?”

“一些不敢露面的人,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查出他们是谁。”

“也许根本没有别人。”

“你父亲和你二叔,是何等的英雄,就凭松下见男和宫本藏木两个人,怎么敢妄动他们?何况,他们的夫人也是女中豪杰......”

说到这时,她自己的声音也已哽咽,杜军军更已无法成声。

过了很久,她才接着说了下去:“自从你父亲他们惨死之后,江湖中本就有很多人在怀疑,有谁能将这两对盖世无双的英雄夫妇置之于死地?”

“当然没有人会想到宫本藏木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但除了宫本藏木外,一定还有别的人,我到这里来,主要就是为了探听这件事,只可惜我从未见过他和江湖中的高手有任何往来,他自己当然更守口如瓶,从来就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你查了七八年,都没查出来,现在我们难道就能查出来?”

“现在我们至少已有了机会。”

“什么机会?”

“现在还有别的人在*他,他被*得无路可走时,自然就会将那些人牵出来。”

“是哪些人在*他?”

她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昨天晚上,那十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那些马呢?”

“也不是。”

“既然不是你,是谁?”

“我本就在奇怪。”

“你想不出?”

杜军军沉吟着:“南宫洪?”

“这人的确很神秘,到这里来也一定有目的,但那些人却绝不是他杀的。”

“哦?”

“我知道他昨天晚上跟谁在一起。”

幸好屋里很暗,没有人能看见杜军军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很奇怪。

就在这时,突听屋顶上“格”的一响。

她脸色变了,沉声道:“你留在屋里,千万不要出去。”

这十一个字说完,她已推开窗子,穿窗而出。

杜军军只看到一条纤长的人影一闪,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这里已有四个人醉倒,四个人都是三菱集团里资格很老的技师。

他们本来也常常醉,但今天晚上却醉得特别快,特别厉害。

眼见着十三个活生生的伙伴会突然惨死,眼见着一件件可怕的祸事接连发生,他们怎能不醉呢?

第四个倒下的时候,南宫洪正提着衣襟,从后面一扇门里走进来。

他早已在这里,刚才去方便了一次,酒喝得多,方便的次数也一定多的,只不过他这次方便的时候好像太长了些。

他刚进门,就看到东条黯然在以眼角向他示意,他走过去。

东条黯然在微笑中仿佛带着些神秘,微笑着道:“有人要我转交样东西给你。”

南宫洪眨眨眼,道:“小翠?”

东条黯然也眨了眨眼道:“你是不是一向都这么聪明?”

南宫洪微笑道:“只可惜在我喜欢的女人面前,我就会变成呆子。”

他接过东条黯然给他的一张叠成如意结的纸。

淡蓝色的纸笺上,只写着一行字:“你有没有将珠花送给别人?”

×××

南宫洪轻轻抚着襟上的珠花,似已有些痴了。

东条黯然看着他,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若年轻二十岁,一定会跟你打架的。”

南宫洪又笑了,道:“无论你年纪多大,都绝不是那种肯为女人打架的男人。”

东条黯然叹道:“你看错了我。”

南宫洪道:“哦?”

东条黯然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两条腿是怎么样断的?”

南宫洪:“为了女人?”

东条黯然苦笑道:“等我知道那女人只不过是条母狗时,已经迟了。”

他忽又展颜道:“但她却绝不是那种女人,她比我们看见的所有女人都干净得多,她虽然在我这里,却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

南宫洪又眨眨眼,道:“她卖的是什么?”

东条黯然微笑道:“她卖的是男人那种越买不到、越想买的毛病。”

×××

推开第二扇门,是条走道,很宽的走道,旁边还摆着排桌椅。

走到尽头,又是一扇门,敲不开这扇门,就得在走道里等。

南宫洪在敲门。

过了很久,门里才有应声:“谁在敲门?”

南宫洪道:“客人。”

“今天小姐不见客人。”

南宫洪道:“会一脚踢破门的客人呢?见不见?”

门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定是南宫公子。”

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娇笑着开了门,道:“果然是南宫公子。”

南宫洪笑道:“你们这里会踢破门的客人只有我一个么?”

小姑娘眼珠子滴溜一转,抿着嘴笑道:“还有一个。”

南宫洪道:“谁?”

小姑娘道:“来替我们推磨的驴子。”

×××

小院子里疏落落的种着几十竿翠竹,衬着角落里的天竺葵,和一丛淡淡的小黄花,显得清雅而有远韵。

竹帘已卷起,一个淡扫蛾眉、不施脂粉的丽人,正手托着香腮,坐在窗口,痴痴的看着他。

她长得也许并不算太美,但却有双会说话的眼睛,灵巧的嘴。

她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却自然地有种醉人的风姿和气质,和你们见到的大多数女人都不同。

一个这样的女人,无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已足够。

为了要博取这样一个女人的青睐,大多数男人到了这里,都会勉强做出君子正人的模样,一个又有钱,又有教养的君子。

但南宫洪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往她的床上一躺,连靴子都没有脱,露出了靴底上的两个大洞。

小翠春柳般的眉尖轻轻皱了皱,道:“你能不能买双新靴子?”

南宫洪道:“不能。”

小翠道:“不能?”

南宫洪道:“因为这双靴子能保护我。”

小翠道:“保护你?”

南宫洪跷起脚,指着靴底的洞,道:“你看见这两个洞没有?它会咬人的,谁若对我不客气,它就会咬他一口。”

小翠笑了,站起来走过去,笑道:“我倒要看它敢不敢咬我。”

南宫洪一把拉住了她,道:“它不敢咬你,我敢。”

小翠“嘤咛”一声,已倒在他怀里。

×××

门没有关,就算关,也关不住屋里的春色。

小姑娘红着脸,远远地躲起来了,心里却真想过来偷偷地看两眼。

檐下的黄莺儿也被惊醒了,“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小翠浓,春也浓。

黑暗中的屋上,伏着条人影,淡淡的星光照着她纤长苗条的身子。她脸上蒙着块纱巾。

她是追一个人追到这里来的。她看见那人的身形在这边屋上一闪。

等她追过来时,人却已不见了。

她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可是她不能下去──这地方不欢迎女人。

“他是谁?为什么要在屋上偷听我们说话?他究竟听到了什么?”若有人看见她的脸,一定可看出她脸上的惊怕与恐惧。

她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绝不能。

她迟疑着,终于咬了咬牙,跃了下去。

她决心冒一次险。

这一生中,她看见过很多男人很多种奇怪的表情,可是只有天晓得,当男人们看到一个女人走进妓院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就像是忽然看到一头绵羊走进了狼窝。

对狼说来,这不仅是挑战,简直已是种侮辱。

天晓得这见鬼的女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可是这女人可真他妈的漂亮。

有个喝得半醉的屠夫眼睛瞪得最大。

他是从外地到这里来买羊的,他不认得这女人,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反正在这里的女人,就算不是婊子,也差不多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走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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