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锦行在刺史府耀武扬威,实则内心惶恐不安。出发前,李家娘子特意将他叫到一旁,神色郑重,一番耳提面命。
虽说李家与新任刺史俱是出身赵郡李氏,可嫡庶有别,地位天差地别。李文昊虽同样姓李,却不知对上洛的李家秉持何种态度,此番他的首要任务便是试探一二。
此外,家主也有令,务必探查清楚此次刺史邀李家过府议事的背后隐情。若议事内容暗藏危机,对李家不利,提前掌握情况,也好未雨绸缪,早做应对。
李锦行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只觉进退两难。要是把事情办成,无疑是得罪了新任刺史。李家向来精明,绝不会为了自己,与主家那边彻底决裂,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到时候,自己大概率会被当作弃子,用来平息怒火。
可倘若此事办不好,自己在李家就再无立足之地,多年在李家的经营也会化为泡影,说不定还会落得个鞭下亡魂的下场。想到这儿,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角。窗外,风声呼啸,吹得窗棂嘎吱作响,仿佛也在为他的处境哀叹。
李锦行越想越烦躁,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就在他几乎陷入僵局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他整个人瞬间回过神,睁开双眼警惕地望向门口。
入眼乃是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他身姿修长,面容白皙似玉,轻施一层轻薄香粉,淡粉色口脂轻涂,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行走时,腰间的玉佩相互碰撞,发出空灵的 “玎珰” 声,浑身散发淡雅荷香。
烛光在李锦行脸上摇曳,映照出他谨慎的神情。他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行了个拱手礼,目光带着一丝探询,开口问道:“阁下仪态不凡,不知是否李使君?”
李文昊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带着审视,细细端详李锦行。“我此次诚心邀请李家家主,本想着与家主共商要事,增进两家情谊,你是何人?李家的事你能作主?”
李锦行微微欠身,脸上堆起谦逊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道:“回使君,家主原本已做好出行安排,不巧临时碰上棘手的家族事务,实在分身乏术。我虽地位卑微,但也在李家多年,参与过诸多关键决策。家主信得过我,此次才派我前来聆听使君教诲。”
听闻李锦行的答复,李文昊眉头不自觉皱起,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他一言不发,踱步至首位,缓缓坐下,低头沉思,神色凝重。
李锦行见状,微微一怔,脑海瞬间飞速运转,旋即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腰杆如松,缓缓坐回座椅。
悬着的心悄然落地,面上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不卑不亢。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最后一丝紧张,心情愈发平静。
李锦行心中暗自盘算,李使君并未驱赶自己,显然是有求于李家,且所求之事颇为棘手。毕竟若是寻常事务,李使君大可不必纡尊降贵,主动邀约。
想到这儿,他底气更足,反正最终拍板定夺的是家主,无论事情走向如何,责任都落不到自己头上,自己只需周旋其间,完成分内之事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