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克斯出了点小意外,姜月迟也是在电视报道中看到的。她订购的频道每周都会自动发送到她的邮箱,回国后忘了取消。
上方的头条报道了纽约时间凌晨三点发生的一起爆炸案。
行驶在高架桥上的汽车因为司机的操作不当而发生意外。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当场死亡,而后排的男性被送往医院,暂不清楚伤势如何。
按理说车祸每天都会发生,之所以值得如此大的版面报道,则是因为后排男性乘客的身份。
姜月迟看着上方对于身份的介绍。
寥寥几行字,交代出一个信息量巨大的身份。
可对于费利克斯来说,这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层身份。
他的‘丰功伟绩’可不止在华尔街。但大众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华尔街的那场惊天豪赌之上。
至少对于华尔街而言,他的存在完全是现象级的奇迹。
可对于费利克斯而言,那不过是他的一场消遣而已。
姜月迟的呼吸瞬停。
上周费利克斯回美国处理正事,由于姜月迟这段时间很忙,再加上时差,所以她错过了好几通费利克斯打来的电话。
她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想不到再次看到他的消息是在这样的报道上。
奶奶已经出院了,得益于费利克斯安排的医院团队和营养师。
如果家里有刚出院的病人,是需要摆一天宴席的,这是老家的习俗。
姑姑在外面招待客人,姜月迟本来是进来拿手机给导师请假的。
她可能明天才能返校。
结果请假的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了这封邮件。
姑姑走进来,见她脸色惨白:“你们老师不批假?”
姜月迟摇了摇头,她的手在抖:“我进去打个电话。”
她回到房间,拨通了费利克斯的号码。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她给他发信息也无人回应。
她甚至联系了米歇尔。可米歇尔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费利克斯在纽约有很多房产,他通常不会长期住在同一个地方。米歇尔说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费利克斯先生了。
她还告诉姜月迟一个新的八卦,费利克斯先生的新继母就快生产了。
老亚伦先生对她关怀备至,恐怕连整个庄园都要留给他。
如果是在平时,姜月迟会很感兴趣的和她八卦这些。但现在,她完全听不进去。
她担心费利克斯会出事。
害怕他会死掉。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往美国,最后在私人医院内看到了站在窗边接电话的费利克斯,右手边是输液袋,而他的手背上,是医用胶带固定住的留置针。
好消息是他没死,坏消息是,他好像失忆了。
他不当超模真是可惜了,如此完美的身材比例,普通的病号服都能穿出高定的优雅。
男人看向爱丽丝,深邃的蓝眼睛带着陌生。
那张极具侵略性的脸,愈发的冷淡,像在冰水中浸泡过。
姜月迟抿了抿唇,一开始的担心因为他这个眼神而有些失了底气:“你..你还好吗?”
他无动于衷,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越过她,看向身后的人:“谁放她进来的?”
他的下属一直守在病房外。约束他们的不是律法,而是费利克斯。
有些事情姜月迟其实很好奇,费利克斯究竟是如何将他们调教的如此奴性的。
她很想向他取取经。
可是此刻,她愣在那里:“什么?”
在医院,男人仍旧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
在医院又怎样,这是私人医院,里面的所有人都服务他一人,哪怕他用手里的烟蒂将这所医院点了,也没人敢有异议。
冷淡中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男人身上的傲慢与恶劣再次被放大。没了感情之后,更加能够直观的感受到他的坏。
他的领口是敞开的,能够看见绑住胸口的医用纱布,勒的有些紧了。
诱人中带着一点性张力拉满的性感。
只有在危险与血腥的加持下,性感才会到达另一个高度。
“你不记得我了?”姜月迟不可思议的询问他。
男人笑着反问,眼中带着很淡的讥嘲:“我应该记得你?”
姜月迟沉吟几秒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
如果费利克斯失忆了,她没有把握让他再次爱上自己。这是一个非常难的大工程,不亚于由她亲手造出嫦娥一号来。
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还不如接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今看到他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
姜月迟礼貌的和他道歉:“那个...抱歉,我认错人了。”
她转身要离开。
男人高大的身躯从身后贴了上来。他弯着腰,声音就落在她的耳边,低沉暧昧的笑声像一条冰冷危险的毒蛇,从她的脸颊钻进耳朵里。
“空着手看望病人,这也是你们国家的礼仪?”
“骗子!”她骂他。
费利克斯无辜地笑了:“我真的失忆了,中度脑震荡,病例上有写。但看到你的瞬间就全都想了起来。”
他亲吻她的耳朵:“爱丽丝,你比那些庸医更好用。”
她闻到他身上有很浓的消毒水味和药味。联想到那则新闻,她的火气渐渐地消失了。
“你好点了吗?”
“人就在你面前,你亲自检查一遍。”他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沙发旁坐下。病号服的纽扣是他一颗颗解开的,里面的胸腹肌肉全都露了出来,是一副极具力量感的结实身材。那些被绷带绑住的地方,应该就是伤口。
“是这里吗?”她担忧的伸手,隔着绷带轻轻碰了碰。
他笑的意味深长:“这是你专属的食物,放心,我保护的很好。”
他主动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挪了挪,“是这里,贯穿伤,爆炸的时候被碎片刮了一下。”
如果说他的前半句让她面红耳赤,那么后半句则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贯穿伤?”
费利克斯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之所以没接她的电话,就是为了让这份担心多发酵一会儿。
爱丽丝的祖母住院时,她担心到茶饭不思,让费利克斯眼红得很。
所以他也想看看,当他住院时,爱丽丝会是怎样的反应。
虽然暂时没有看出她有没有胃口,但至少愿意为了他主动从中国飞往美国。
并且还是自费。
对于爱丽丝这个小气鬼来说,愿意毫不犹豫地支付这个机票费用,又何尝不是一种关心。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如果角度再倾斜十五度,会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刺穿心脏,等到了那个时候才会有生命危险。”他安慰她。
姜月迟的眼睛再次瞪大。
居然这么严重。
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胸口,忘了收回,作为她这个反应的奖励,费利克斯主动给了她一些福利。
他将绑住胸口绷带往下拉了拉,让她的手指伸进去。
绷带的紧束感瞬间就吃紧了她的手指,将她狠狠压紧他柔软的胸肌之中。
“正好到饭点了,肚子饿不饿?”
姜月迟摇头:“我没胃口。”
她在飞机上吃过了,现在很饱,一点也不饿。
费利克斯唇角上扬,没胃口,很好,他很满意。
因此,他的声音温柔了好几个度:“随便吃点。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倒倒时差。”
她点头,同意的是他的前半句,不过她应该也吃不下多少。毕竟她真的很饱。这次的飞机餐分量有点大,她全部吃完了。
“我不困,你困了吗?”
她喝了两杯黑咖啡,也是飞机餐里搭配的。所以现在精神很亢奋。
费利克斯喉结滚了滚,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带着讳莫如深的淡淡笑意:“吃不下也睡不着吗。”
姜月迟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询问她需要再往下一点吗,“如果嫌揉的不够尽兴,我可以让护士帮我把绷带拆了。”
他突如其来的贴心吓了姜月迟一大跳。
她还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连病人都不放过。
费利克斯的话让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还插放在他的胸口上,指腹似乎摸到了某个变硬的凸点。
“那个.....”她脸有些红,和他道歉,自己绝对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种事情。
“没事。” 费利克斯无比包容地安慰起她,“有的人会对病重的人产生性-欲,这很正常,只是比较小众而已。”
姜月迟急忙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变态。
费利克斯的心情似乎很好,哪怕是压低了眉骨看她,也不带太多的凌厉冷感,相反,整张脸的线条都变得无比柔和。
他将她抱在自己的胸口中,手则放在她的脑后轻轻抚摸:“爱丽丝,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嗯....”她停顿片刻,“我是在报道上看到你出事的消息。”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伤口....”她的动作很小心,脑袋也不敢太用力地靠上去,微微侧过头,视线盯着他的胸口,“疼吗?”
“爆炸时的碎片和子弹的威力没有区别。需要割开皮肉取出碎片,然后消毒缝合。”
光是听到这个描述她就感觉到了疼痛。果然文字是可以传达感受的。
“打了麻药吗?”
“打了,内脏有些破损,里面也需要缝合。”他伸手替她理顺长发,估计是下了车后一路跑来的,有些凌乱了。
应该买的是廉航,因为她身上充斥着一股难闻的穷酸味。
是很多人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所以才会格外难闻。
如果在以前,他会嫌弃的将她拉开,让她先去洗个澡。
可是现在,他贴心的询问她:“累不累?”
姜月迟听完更心疼了,原来开膛破肚地进行缝合了。
她点头:“累,腰有点酸。”
“哪里。”他询问。
姜月迟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窝处:“这里。”
男人的手大而有力,按摩起来很有力道。甚至比她去的按摩会所找的技师按的还要好。
“你如果去当按摩技师的话,肯定也会发财的。”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网上说了,儿童心理对于男性同样适用。夸奖会让他们对你言听计从。
当然,费利克斯显然不在这个范畴内。
他无动于衷的笑了:“除了技师和模特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她在心里小小的补充了一下,去卖身的话,发财会更快。
他这样的人,男女通吃。
但她没有说。
她被按的很舒服,一天的疲劳没有了,恐惧和担忧也在看到他没事后烟消云散。
人的情绪通常就是两个极端,就像是一条被绷紧的绳,突然卸了力道之后,就无比松弛。
她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花言巧语张嘴就来:“无论你做什么,都能发财的。”
那些人其实都害怕和费利克斯打交道,但有些生意又只能和他做。
就像他时常说的那句,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
和他合作,能够达到利益最大化。当然,前提是在此之前不被他吃干抹净。
他这个人,软硬不吃,虽然年轻,但心机和城府比那些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子们还要深。
那些平日里玩弄别人的老狐狸在他面前,照样像条狗一样被逗弄。
他会先让对方看到一点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
那些利益就是他扔出去的骨头。
被利益吸引的人,和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有很多办法让骨头再回到自己的手上,一起回来的,还有咬住骨头的狗。
时间长了,那些人就会变得和牲畜一样,充满奴性,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服从性测试游戏。
姜月迟抱着他劲窄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她喜欢有男人味的身体,当然不是说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是结实与强悍。
宛如一座高大伟岸的山。
他就像丛林之中征服一切的大型猛兽。
是完完全全的雄性。
她的声音很软,说起情话来让人胸口发麻:“哥哥,你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因为你很厉害。””
可惜他的胸口有伤。所以他的伤口也在发麻。
酥酥麻麻的,像有一百只蚂蚁在同时啃食。
软硬不吃的他,在爱丽丝这里,随便两句撒娇的软话就让他意乱情迷。
费利克斯将自己的心率控制在正常范围。
“如果我真的一无所有了,你也会陪在我的身边吗。爱丽丝?”
这无疑又是一道送命题。与‘我和你祖母同时掉进河里了你先救谁’的危险指数相似。
她相信他:“你不会一无所有的。”
“谁知道呢。”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男人的声音阴沉了几分,“万一碎片的位置稍微偏离一些,兴许我现在已经被医生宣布脑死亡了。意外永远不是人能决定的。”
姜月迟摇头。
不会。
就算他真的一无所有了,她也不会离开他。
有些时候她反倒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会拥有一段普通的婚姻,像其他夫妻那样步入婚姻殿堂,然后琴瑟和鸣的过完一生。
而不是他的私人飞机世界各地的飞。他去的地方总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