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江都县冬日格外湿冷,寒风卷着枯叶在街巷中穿梭。这一日,施世纶裹紧了棉袍,带着书童墨香在城南一带微服私访。行至醉仙楼前,忽闻楼内传来阵阵悲泣之声。
\老天无眼啊!亲兄弟竟不如陌路人...\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趴在桌上,手中酒壶已空了大半。
施公眉头微皱,迈步进了酒馆。店小二见来人气度不凡,连忙迎上:\客官楼上请,楼下这位...喝多了,怕扰了您雅兴。\
\无妨。\施公摆摆手,径直走到醉汉对面坐下,\这位兄台,何以借酒消愁?\
醉汉抬起红肿的眼睛,见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苦笑道:\这位先生,您说...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施公接过墨香递来的热茶,推给醉汉:\喝口茶醒醒酒,有什么冤屈不妨说来听听。\
醉汉自称陈二,家住城南槐树巷,与兄长陈大共同经营父亲留下的布庄。上月父亲病逝,临终前将兄弟二人叫到床前,说在旧棉袄里缝了二十两银子,平分给二人做本钱。
\可那日整理遗物,兄长竟说只找到十两银子!\陈二拍桌怒道,\分明是他昧下了另一半!我去县衙告状,那刘县令却说无凭无据,将我轰了出来!\
施公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你可记得那旧棉袄是何模样?\
\灰布面子,内衬是娘生前缝的蓝花布,左襟内里有处补丁,银子就藏在那里。\陈二说着又灌了口酒,\如今棉袄在兄长手中,他说已拆开看过...我...我还能怎样?\
正说着,酒馆门帘一掀,一个与陈二相貌相似却衣着光鲜的男子大步走入,一把揪起陈二衣领:\好你个败家子!不在店里照看生意,倒在这里买醉!\
\陈大!\陈二挣扎着,\你还有脸来!昧了爹的银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大冷笑:\胡说八道!那棉袄里只有十两银子,县太爷都判了,你还纠缠不清!\说着扬起拳头就要打人。
施公轻咳一声:\这位兄台,有话好说。\
陈大这才注意到施公,上下打量一番:\阁下是?\
\过路人而已。\施公微笑,\只是见二位兄弟相争,不免想起'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古训。\
陈大脸色稍霁,松开陈二:\让先生见笑了。实在是家弟不务正业,整日只知饮酒闹事。\
施公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令尊遗物之事,可有什么误会?\
\绝无误会!\陈大斩钉截铁,\那旧棉袄我亲手拆的,只有十两银子。家弟贪心不足,非要诬我私藏。\
施公若有所思:\不知那件旧棉袄现在何处?\
\在我家中。\陈大警惕起来,\先生问这作甚?\
施公笑而不答,转向陈二:\你可愿再告一次官?\
陈二颓然摇头:\那刘县令昏聩无能,告有何用?我...我已心灰意冷了。\
施公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明日午时,带上那件旧棉袄到江都县衙来。\
陈大一见令牌上\江都知县施\几个字,顿时面如土色,拉着弟弟跪倒在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人...\
次日午时,江都县衙大堂。施公一身官服高坐堂上,刘县令被请来旁听。陈大陈二跪在堂下,那件灰布旧棉袄摆在公案上。
施公先问陈大:\你确定这件棉袄中只有十两银子?\
陈大额头冒汗:\回大人,确实...只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