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云映仪袖中捧着的暖炉破空掷在他脚边,惊得拉车的乌云骥扬起前蹄,孟书惟踉跄后退。
“好个娥皇女英。”她的指甲叩紧车帘,一双眸子要迸出火星,将眼前这个伪君子烧个干净。
从前她真是瞎了眼,竟觉得孟书惟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孟书惟的手欲攀上车辕,身后的定国公夫人急急拉着他,开口就要呵斥云映仪,却听见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
“朕倒不知,定国公府已尊贵到能纳天家公主为妾?”
今日看了几场好戏,云璟心情难得好,头一次像玩些杀人之外的游戏——比如猜谜。
“不如让朕猜猜——”
云璟斜倚软枕,看着那道单薄身影慢悠悠地说:“是定国公书房暗格里先帝赐下的令牌给的底气?”
定国公夫人鬓边冷汗涔涔,翡翠耳坠在风中乱晃,心中慌乱无比。
陛下怎会……怎会在这辆马车里!
定国公夫人定睛一瞧,马车前看着面熟的内侍,不正是去岁宫宴上站在内侍总管福安身边的那位!
难不成,真像这小贱人说的一样,陛下亲封她为公主!
定国公夫人心中大骇,颤抖着身子跪拜在地,见孟书惟还呆着,忍不住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扯着他一同叩首。
“臣妇见过陛下,今日惊扰陛下,臣妇死罪,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恕罪……”
内侍勾起车帘,云璟披着大氅走了出来,随手塞给云映仪一只手炉,挑眉道:
“情面?朕怎么不记得,和定国公府还有什么情面?”
云映仪面上风轻云淡,实际冻得直打哆嗦,云璟离得近,自然知晓她此时已是强撑着的精神,朝车内扬了扬下巴,云映仪心领神会,再未看孟书惟一眼,俯身走入车内。
“本宫祝世子爷与郡主——百年好合,生死不离。”
“啧,公主亲口赐福,孟卿还不跪下谢恩?”
孟书惟孟书惟瞬间面如金纸,俊秀的面孔涨红着,方才在府中分明想好了要说的话,此刻却被风送来的龙涎香搅得心神俱乱。
“臣,孟书惟,叩谢公主。”
雪粒子突然簌簌落下来,砸在孟书惟身上。云璟漫不经心转动着玉扳指,瞥见他额角渗出血迹,定国公夫人更是心疼地恨不得咬死云映仪,然而,她现在不敢。
“孟世子这礼行得倒是别致。”锦靴踢开滚到脚边的碎玉片,云璟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闻定国公府祖上是礼乐大家,怎么......”他忽然俯身,玄狐毛领扫过孟书惟惨白的脸,“教出来的嫡子连三跪九叩都不会?”
孟书惟浑身汗毛倒立,连呼吸都猛地一窒。
定国公夫人发间金累丝的钗环摇摇欲坠,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陛下容禀!臣妇教子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