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燕,春意正浓。丞相府前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飘落,铺就了一条锦绣花毯。容晏为容央举办的认亲宴,便在这春色最盛时。
天刚蒙蒙亮,丞相府门前就已车马盈门。各色官轿、马车络绎不绝,将整条街巷堵得水泄不通。府中仆从身着崭新的靛青色衣衫,腰间系着银丝绦带,恭敬地迎接着每一位宾客。
“听说容相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礼部侍郎家的马车里,一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姐掀开车帘,惊叹道,“连御赐的琉璃灯都挂出来了。”
她身旁的闺秀抿嘴一笑:“何止呢!我父亲说,容相特意向陛下求了恩典,把宫中最好的乐师都请来了。”
正说话间,一阵清越的琴声从府中飘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正厅前的庭院里,十二名乐师正在演奏《霓裳羽衣曲》。
他们身着月白色广袖长袍,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宛若仙子临凡。
四壁悬挂着名家字画,案几上摆放着鎏金香炉,袅袅青烟中散发着沉水香的清雅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那架九枝连盏的金丝楠木灯架,上面缀满了南海明珠,将整个厅堂映照得如同正午一般。
“你们看,那不是拓拔家的马车吗?”忽然有人低呼一声。
众人转头望去,果然看见拓拔家的朱漆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起,拓拔蓉一袭绯红色罗裙,面色阴沉地走了下来。
“她怎么还敢来?”一位穿着藕荷色襦裙的小姐小声嘀咕,“上次在柳府闹出那么大的事,听说王爷居然还罚了她禁闭呢......”
她身旁的闺秀拉了拉她的袖子:“嘘——容相和王爷多少年的交情,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断了关系?听说容相特意给拓拔家下了帖子,说是要给足面子。”
正说着,忽然乐声一变,奏起了庄重的曲目。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见容晏一袭玄色锦袍,牵着云映仪的手缓步走入厅中。
今日的云映仪——不,现在该称容央了——身着月白色绣银丝海棠的广袖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羊脂玉簪,却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佩戴的那枚羊脂玉佩,上面赫然刻着“容”字。
“诸位,”容晏环视众人,声音清朗,“今日请各位前来,是要宣布一事。从今往后,我儿正式认祖归宗,改名容央,为我容晏之女。”
话音刚落,厅内顿时响起一片恭贺之声。几位与容晏交好的大臣更是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呈上。
“恭喜容相寻回爱女!”
“容小姐气质非凡,果然有令正遗风!”
闺秀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小声议论着。
“你们看见她腰间那块玉佩了吗?那可是当年瑶华大长公主请明远大师做的东西,是她和容相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