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便是这样。
达不到李醒清的期许,李杳会更加勤勉的修炼。
但达不到许亚的期许,她会受罚。
许亚看着她,顷刻之间,白色的结界在洞口如同霜花一样凝结,将山洞分隔出了一个单独的小天地。
许亚站在原地没有动,站在她对面的李杳却是一手捂住了胸口。
她体内的银丝蛊正在异动,丝丝缕缕如同雪线一样的银丝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她现在稀薄的灵力根本不足以压制下银丝蛊,而且在许亚面前,她也不能动用灵力镇压。
看着痛苦得单膝跪在地上的李杳,许亚淡淡道:
“你是何时发现用灵力可以强行镇压银丝蛊的?”
李杳捂着胸口,胸膛里的心脏被银丝勒进血肉里,渗出的鲜血又被紧紧缠着心脏的蛊虫吸收。
清瘦的姑娘抬起头看向许亚,额头上满是冷汗。
“阿娘又是何时发现银丝蛊有异的?”
许亚头顶上的银饰折射着烛光,她走到离李杳两步远的位置,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珠子。
透明的珠子里是密密麻麻的白线。
众多的白线在珠子里交错纵横,像是大树底下里盘桓错枝的根系。
若是仔细瞧,便能瞧见有众多棉线的尽头都交错在珠子的中间,在珠子中间形成了一个白色的茧。
李杳看着那个茧,扯着嘴角。
茧的位置,对应了她的心脏。
银丝蛊在她身体是何样,在水珠里便是何样。
饶是李杳想的再多,也没有想过许亚还留着这一手。
许亚看着水珠,淡淡道:
“银丝蛊耗尽了我阿姐一生的心血,为了这样一只能蒙蔽天道的蛊虫,她几乎走遍了整个人族和妖族。”
“这样万无一失的蛊,我未曾想到你会能压制它。”
许亚将水珠递到李杳面前。
“也许你开始也没有想到你能镇压它,是在幽潭的那三年里,你无数次回忆起情劫,不愿意忘记那些情感的时候,你发现了用纯厚的灵力可以强行镇压它。”
许亚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李杳冰凉又苍白的脸。
“丽瑶,你师父都能瞧出你眼底的悲伤,我又怎会瞧不出来?”
“你忘不掉那场情劫,也舍不得那些情感被蛊虫吃掉。”
许亚的手同样冰凉,李杳从许亚的手掌心里感受不到一丝温热,反而尽是被毒蛇盯上的惊惧与强装镇定。
许亚的手逐渐移到李杳的后脑勺,摁着李杳凑近她。
李杳听见许亚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杀了那个人。”
李杳的瞳孔微不可见的放大。
许亚道:
“杀了他证道。”
李杳袖子下的手猛地捏紧,一丝似烟雾一样的东西从她心脏里钻出,被紧缚着心脏的蛊虫吞吃殆尽。
那一丝不舍的情感不仅没有喂饱银丝蛊,反而引起了银丝蛊的躁动。
躁动不安的银丝在李杳身体乱窜,气血翻涌成云,急剧逼上李杳的喉咙。
她咽下喉头的腥甜,抬眼看向许亚:
“阿娘真的放心让我去杀他吗?”
许亚松开李杳,看了一眼手里的水球。
水球的银丝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水球里躁动不安,震得珠子里的水都在晃动。
许亚轻笑,笑意藏着一丝冷意。
“你以前从来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以前,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尽全力去做,你从来不会问那件事是对是错,也不会好奇我为什么会指使你去做。”
“你很乖,也勤勉,长成了我和你师父期望的样子。”
许亚看着她,“你是我和你师父最满意的兵刃。”
“可是丽瑶,最好的兵刃哪怕衍生出了器灵,那也还是兵刃。”
“而你,却要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