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
“若是能解,我应承你一个条件,若是不能……”
朱衍看着她,“若是不能又如何?”
李杳捂着胸口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她身形瘦窄,身上没什么装饰,头发也随意地挽在脑后。
因为重伤,步履有些虚浮。
“不能便不能。”
朱衍在人族游荡这多年,这人间九州四海,他都晃荡了个遍。
若是他也没有解蛊的办法,那她只能去观星台。
观星台那些老头子修为不高岁数却长,想来应当会有办法。
李杳想,这么多年都挨过来了,她本也无惧这像刀一般的人生,无惧死亡。
她只是有些不舍。
有些不甘心还未曾真正见过银宝一面。
朱衍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盘子。
摸着下巴转身离开。
再厉害的蛊虫也是虫,按照凡间那些大夫的法子,吃点驱虫药应当是能行。
两只的话得多吃一点,吃少了还剩下一只怎么办。
朱衍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琢磨着去哪儿给他师妹买驱虫药。
*
柳州城外的竹林里。
身形清瘦的白衣男子坐在墓碑前,手里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墓碑前。
身后之人看着他的动作,冷冷道:
“里面的确没有尸首。”
溪亭陟抬眼看着面前的墓碑,墓碑上刻着“亡妻李杳之墓”。
他淡声:“尸首在何处?”
“不知道,天雷过后半个月,林渔按照永州的习俗将她下葬,下葬不过十天,她的棺材就空空如也了。”
李杳棺椁空了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后面林渔和溪亭夫人知道后,立马派人给李杳重新立了衣冠冢。
她们都知道是衣冠冢,但是半年后醒来的溪亭陟不知道。
他千里迢迢将李杳的棺椁完好无损地运来柳州,葬在了柳州城外。
沙妩冷淡道:
“附近的居民怀疑是妖物所为,但我去看过,附近没有一丝妖气。她的棺材碎裂的也十分古怪,棺材盖碎成了木屑,棺材却是好的。”
沙妩看着溪亭陟,“原先我还奇怪为何有人会偷她一个凡人的尸首,直到我在参商城看见了虚山水寨的捉妖师。”
“李杳的母亲也来自水寨。”
听见沙妩最后一句话,溪亭陟缓缓起身,转身看着她。
“你如何知道她的母亲来自水寨?”
筋脉被废了的沙妩穿着一条红裙子,虽然依旧是张扬的红裙,却是把肩膀和腰都藏了起来,与寻常裙子并无分别。
现在的她少了那丝趾高气扬,眉眼间都是沉郁和怨毒。
“我见过她母亲。”
沙妩道。
溪亭陟抬眼看向她,“我那岳丈一生未曾娶亲,李杳虽然养在李家,却未曾有人知道她生母是谁,你何时见过她母亲?”
柳州李家是李杳的娘家,虽然李家被灭门,但是李家到底曾经是柳州的豪绅之家,关于李家的传言只多不少。
有些消息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
只是关于李杳的娘亲,无论他如何问,柳州城里的人都说不出一二。
许是真的没有见过,但也可能是被人抹除了记忆。
“六年前,在蔺娘山。”
那时候的李杳跟在那个穿着水寨服饰的女人身后,一身布裙,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蔺娘山供奉的是月女娘娘,九州所有宗门里,只有水寨供奉月神。
在那座庙里,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为李杳点了香,让李杳跪在月女神像前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