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你了,这样的字也能写一天。”
金宝顿时皱着小脸,脸色有些发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道:
“阿爹明明就是这样教的。”
李杳抬起他的手腕,“腕力不足,即便姿势对了,写出来的字也不会如同你阿爹一样。”
金宝眨巴眨巴眼睛,“师叔要教我写字吗?”
“你阿爹把该教的都教给你了,我没有什么要教给你。”
李杳如是道。
金宝“哦”了一声,又问:“谁是金宝?”
李杳垂眼看着他,“你是金宝,小时候我经常这样唤你。”
“我怎么不记得了。”
三岁的小家伙一手拿着毛笔,许是太过疑惑,拿着毛笔的手挠了挠后脑勺,笔尖汇聚的墨滴顿时滴进了衣服里。
“好凉!”
金宝皱着眉,缩着脖子,活像一只被人拎着脖子的小猴子——还是有点胖的小猴子。
李杳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毛笔,又施了一个清洁术,将他衣领里的墨水还有黑黢黢的手都清理干净。
李杳抱起他,“你那时候还在阿娘肚子里,阿娘叫你,你听不见。”
金宝搂着她的脖子,闻言瞪大了眼睛。
“师叔也见过我阿娘么?”
“大家都见过阿娘,只有我没见过?”
李杳沉默,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不想告诉他,后来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现在,李杳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金宝是我的孩子。”
“他和小银宝出生在破庙里,那天很黑,破庙里也很黑,外面的风很大,很响,到处都是风声。金宝生下来的时候很闹腾,哭得很响。”
“后来弟弟出生了,弟弟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金宝看到弟弟不哭,自己也不哭了,安安静静地躺着,他很乖。”
李杳抱着金宝,曲牧本来在身后跟着,跟了几步之后又停下了。
孩子是公子和她两个人的。
公子殁了,这世间便只有她有资格带走孩子了。
小家伙仰头看着李杳,“我是金宝,金宝是师叔的孩子。”
金宝想了好半天,转了半天也没有转明白。
“我是师叔的孩子,那银宝是谁?银宝是小椿生么?他也是师叔的孩子?”
李杳见他想不明白,沉默了片刻。
她明明记得金宝在有些事上很聪明,他吃糖葫芦的时候记得很多人名,会哄着野猪精和朱衍给他买糖人,还会藏糖,甚至知道拿糖哄着银宝叫他哥哥。
平时倒是机灵,现在反而脑子转不过弯了。
“你以后和银宝一样,唤我阿娘。”
他想不明白,李杳便只能把结论告诉他。
这句话金宝听明白了,他眼睛一亮,看着李杳道:
“所以阿爹不来找我,是去给我找阿娘了?他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他为何要生你的气?”
“因为福安不听他的话,没有抱祖母,还老是写不好大字。”
金宝看着李杳,神情小心翼翼:“可是我已经和祖母道歉了,也有好好写大字,阿爹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