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中的女眷除了温家人之外,主要还有光禄勋陈家和卫尉窦家,所有女眷加起来共有三十一人。其中还有一位女眷身怀六甲,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诏狱日子难熬,呆了数月的女眷们形销骨立精神萎靡。最要命的是,二月初,她们就要上路了。从长安到幽州三千里,需要她们跋山涉水一步步走过去。
没出事之前,这些女眷都是贵妇,出门用的不是马车就是轿辇。横在长安和幽州之间的漫长的流放之路,随时会要了她们的性命。
师乐安不是本土人,之前也没被流放过。但是凭着直觉,她就明白这一路一定非常艰难。别的不说,她从神虎门一路走到诏狱,电池电量都残血了,回家睡了近六个时辰才好一些。
而女眷们两个月之内得走完三千里,平均下来,每天得走五十里。
五十里是什么概念,二十五公里!
成年人一个小时平均时速也就五公里,二十五公里得走五个小时。不知情的乍一看还觉得挺轻松啊,一天只要走两个半时辰就完成任务了。
可人又不是永动机,总会累了困了饿了,如何能保证匀速前行?更何况北上的官道难行,有时候翻山越岭,一整日都走不了二十里。路上要是再遇到个刮风下雨野兽出没,那真是难上加难。
要是两个月之内走不到幽州,还有想不到的惩罚等着她们。
嘶……光是想一想,师乐安都觉得还不如死了痛快。
但是还是那句话,总要想办法活下来。
接下来几天,师乐安忙得脚不沾地。出入诏狱的物件有严格规定,她得再三斟酌,才能将女眷们需要的东西送进去。有些物件定制需要时间,因而师乐安这几天去诏狱的时间并不固定。
这一日直到暮色降临,师乐安才出现在诏狱门口。面对狱卒控诉的眼神,她不好意思道:“今日是我不对,耽搁了时辰。还请大哥通融,我把东西送进去就走。”
说着她往狱卒身边走了几步,顺手将掌心中早早准备好的铜钱塞了过去。别小看这几枚小小的铜钱,有道是阎王好办小鬼难缠,无论是哪个朝代,用钱开道都是实用的。
两个狱卒利落地收好铜钱,板着的面容上出现了笑意:“皇子妃客气了。”
饶是塞了钱,狱卒们检查师乐安带来的物件也不随意。他们打开了每一个包裹,检查着是否有夹带之物。当其中一人打开其中一个布包时,他的面色一下变了,伸出去的手又急忙缩了回来:“噫。”
师乐安扫了一眼敞开的布包,看着裸露出来的物件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通融通融?”
大景民风并不开放,女子们来月事或者得了妇科上面的毛病时并不敢声张。师乐安也是前日探望温老太君时,看到其中一个仆妇衣衫脏了才想到的这点。
这一包月事带是她命仆妇特制的,里面夹了透气的布料,污脏了之后也能清洗干净。要不然仆妇们走到半路来了月事,到哪里去找麻纸或者草木灰用?
也正是为了等这一包东西,她才耽搁到现在才来。
狱卒面色变了又变,最后颇为无奈的摆摆手给师乐安放行了。只不过往日给师乐安提包裹的狱卒都不愿意碰那个包裹,师乐安只能背着一大包月事带入了诏狱。
进门时,她听见狱卒们的叹气声:“真是,咱在诏狱当值这么久,没想到还能碰到这东西。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