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官员要是还不明白谢昭的意思,那他们脖子上的那玩意算是白长了。
河南尹宋章连忙上前,拱手道:“下官等人犯下弥天大祸,王爷宅心仁厚不计前嫌,下官感激涕零惭愧不已。王爷王妃无需为了粮草之事担忧,下官等人定会凑齐粮草,还请王爷和王妃给下官等人一个补救的机会。”
谢昭闻言转身,神色中透露着几分难以置信:“哦?宋大人会为本王凑齐粮草?”
宋章等人齐声:“请王爷王妃给下官补救机会——”
谢昭皱眉思索了一番,而后缓缓颔首:“如此,就有劳诸位大人了 。凑齐粮草需要时日,本王和王妃也能趁机领略雒阳风光。”
官员们退下后,谢昭二人对视一眼,再也压不住笑声了。师乐安擦擦笑出来的泪花,重复着谢昭方才说过的话,只是话经过她的嘴巴,就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凑齐粮草需要时日~本王和王妃也能趁机领略雒阳风光~得了吧,那群人怕是事发当日就已经将粮草给凑足了,几手做准备,就看你如何发落他们呢。”
谢昭笑道:“临时凑齐的粮草 ,和给他们时日精心准备的粮草怎能相提并论?本王既往不咎,他们总要拿出应有的态度来。”
师乐安认同道:“是啊,闹了一场,只是让他们简单补齐粮草?一来太便宜他们,二来也太降低自己的身份了。”
蹲在前厅外目睹了全程的杨骁挪了进来,对着二人佩服地行了个礼:“还是王爷王妃的办法管用。”
那天入了行宫,看到城防营官员的口供后,杨骁怒发冲冠,当下就要带着部曲去捉涉事的官员。
想到之前自己的天真和冲动,杨骁有几分后怕:“若是当时真让骁带着部曲去抓人,哪怕我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城防营私吞端王粮草有错在先,被端王部曲人赃俱获实锤无法抵赖,三千人打不过一千人,雒阳百姓都觉得他们丢人。可是如果他带人去捉雒阳官员,事情就变质了,一个地方藩王怎么能对别处的朝廷命官动手?
作为杨骁的挚友,谢昭其实很能理解他:“我懂你的心情。半个雒阳的百姓都知晓了粮草被贪墨的事,可你看,我们闭门的这几日内,长安方面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足以证明,雒阳的官员沆瀣一气,将雒阳的消息捂得严实。”
“藩王粮草被贪墨,百姓们只当饭前茶后消遣谈资,议论几句就过去了。等我们走了之后,谁又能长久记得此事?带部曲将涉案官员捉拿自然能纾解心中愤懑,可是我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值得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耗费时间和精力。”
说这话时,谢昭眼神柔和地看向了师乐安,这个道理是他从乐安身上学到的。人在困境时,要放下不必要的自尊和面子,学会借力学会生存,拿到实质性的好处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
谢昭唇角又开始上扬了:“不过,本王准备了一份大礼留给雒阳官员,等我们离开后,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
而另一边,从行宫中退出的雒阳官员,彻底放松了警惕。
雒阳县令舒了一口气,对着走在他身前的河南尹拱手作揖:“宋大人慧眼如炬,一眼看出那端王是个好相与的。”
宋章笑着摆摆手:“不是我慧眼如炬,而是端王在朝中没有依仗。这次的事情我也打听过了,部曲统领索要粮草之事,端王事先并不知情。那部曲统领本就是个混账玩意儿,要不圣上也不会让他去守皇陵。”
话音一落,身边的官员们齐齐附和:“是啊,是啊。说到底端王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黄口小儿能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