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一族的几个长辈手中举着白布衫,在族人的嚎哭声中,从安全的屋子哆嗦着走了出来。
安逸了大半辈子,在族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们终于看清了一件事:他们不是端王的对手。
族中青壮年身体再健壮,手中的柴刀磨得再锋利,也不能和沙场见血的将士们相比。
他们若是再不喊停出来求和,只怕下一刻,朱氏一族将会飞灰湮灭。
头发花白的几个长辈跪在后辈们的尸体中磕头求饶:“有话好说,温夫人,求求您别杀了。我们有话好好商量。”
温馨垂着眼帘,淡声道:“聚众持械拦道,冲撞藩王仪仗,即便屠了整个朱家村也不过分。”
“让朱焕滚出来说话,他好歹也是一族之长,躲在族人的尸身后算什么?”
一族之长往往由族中辈分最高的人担任,原则上说,朱焕这个年纪还远远没能担任族长之位。但是他是一族中官职最高最有用的后辈,当上郡守的当年,朱氏族人便推举他当了族长。
人群中有人回话:“温夫人,族长昨夜归家时被一伙歹人打了,伤了腿脚,如今卧床不起,并非是他故意推脱不肯见您啊。”
听闻这话,师乐安转头看向了谢昭:“嗯?”
谢昭低声道:“不是我,应是表妹所为。”
师乐安眉头一挑:“表妹动作很快啊。”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朱瑜性如烈火,确实不像能忍之人。她亲眼目睹了父亲的凉薄和狠毒,心中怎能不恨?她的报复简洁粗暴简单明了,但是很实用。
村民们说得还保守了,昨日和朱焕同行的人都没逃得过,现在正躺在家中半死不活直哼哼。
温馨面上神色未变:“既然族长身体抱恙,那朱氏一族选个能说话的,同我去祠堂当面核对。这些年我补贴了朱氏多少财物,请一一退还。”
躺在村口的尸体明晃晃地告诉朱氏剩余的族人:交出钱财要比丢了性命好。朱氏族人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说什么?
部曲队伍护送着谢昭他们入了朱家村,径直去了朱家祠堂。入了祠堂后,温馨将账本交给了随行的仆役管事,自己则和谢昭他们坐在了堂上,静听管事同朱家人核对钱财。
越听,师乐安心中越发酸涩:“姨母这些年为了朱氏做了很多。”
修桥铺路建祠堂,她甚至还在朱氏祠堂旁边修了一所家学,不止供朱氏族人上学,还让十里八乡想要求学的孩子来读书。每年光是贴补学堂,就要耗费无数的财力物力。
更别提她还将破败的朱家村建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落,期间要付出多少心血,已经不是冰冷的数字能估量的了。
温馨笑着摆摆手:“往事不必提,先前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回想起来当年的自己过分纯良反而显得好欺负了。”
话是这么说,温馨还是对管事吩咐道:“补贴学堂的钱财不用核对了,在学堂中受益的并非只有朱家人,还有其他村落的孩子。先前那些投入,就当我做了善事吧。”
师乐安闻言也吩咐下去:“告诉部曲们,不要入学堂惊扰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