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唇角上扬神情柔和,皇室精养出来的皇子,说话的时候神态语速都无可挑剔:“州牧,请。”
一个轻轻的“请”字,却让在沙场征战多年的老将军面色发白了。卫巍抖着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水,清冽的酒浆在杯中摇晃,波动之大甚至溅到了杯子外面。
杯沿快要碰到卫巍的嘴唇时,老将军突然放下了酒杯,起身快步迈出席位,跪在了谢昭身前。
“王爷就藩,天降祥瑞,幽州有您是万民之福。老臣本不该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说丧气话,但是卢将军方才说的话点醒了老臣,您是幽州的天,是老臣能信任的君主。若是对着您不敢说实话,老臣还能对谁说实话?”
“臣老了,过了花甲之年,身体大不如前。如今饭食吃得少,晚上也不能眠。老臣先前一直撑着,如今看到王爷就藩,幽州等到您这样温厚的君王,老臣也能放心将肩上的担子卸下了。”
卫巍的手探入胸前,从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兵符在此,百官归顺,王爷必定能带领幽州群臣走上贤明之路,必能为幽州百姓指引正道。”
话音落下后,场中官员纷纷离开席位,跪在了卫巍身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昭起身,快步走到卫巍身前,伸出双手扶起了他:“州牧何出此言,么多年来,卫州牧带领百官为幽州百姓呕心沥血,本王替百姓们谢谢你们。州牧老当益壮,切莫再说年迈无力的话,本王还有很多事需要仰仗你,仰仗在座的贤臣!”
“兵符本王收下了,但是州牧一职,你切莫推辞了。为了本王,为了幽州百姓,你肩上的担子,还不能立刻卸下。”
卫巍感激涕零,老头说哭就哭,抓着谢昭的衣袖直抹泪。谢昭也像真情流露一般,眼眶泛红,眼神中一片信任。
目睹了一起的师乐安:……
实不相瞒,从谢昭起身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慌乱了。没人教她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不过跟着谢昭肯定没错。
见谢昭和卫尉两正表演君臣的情谊,师乐安瞟了一眼卢肃。卢将军正拎着酒壶仰着脖子灌酒,注意到师乐安的目光后,老卢呲着白牙露出了一个纯良的微笑。
前厅的氛围达到了高潮,官员们一片和乐。期间师乐安更衣的借口,暂时离开了前厅。无论参加多少次,她对这种客套应酬的宴会都不能适应。
宴席的欢闹声远去后,小圆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姑娘,我不是很懂。方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卢和那个嗯喝了几杯酒,那个……”
“卫巍,卫州牧。”师乐安介绍道,“幽州曾经最高的官员,掌一切军政要务。圆圆,你伺候在我身边,有些重要的人,你得尽快记住。”
小圆懵懵懂懂地点头:“好,我会努力。”她的问题还没问完,“那个州牧为什么突然就交兵符了?”
师乐安温声道:“他也可以不交,但是如果不交,老卢会立刻斩下他的头颅。”
小圆睁大眼睛:“啊?!那,那当众杀人,老卢会不会被逮起来杀头啊?而且卫州牧还是最厉害的官员,不能随便杀死吧?”
师乐安抬头看了看天空:“老卢踏进大堂时,就没想过活着出来。”事到如今,她理解了恒帝为什么要将卢肃指给谢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