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当初不该替嫁,就嫁给那端王爷也好过去匈奴和亲啊!”
张氏声泪俱下,和亲的旨意传到府上之后,师青曼寻死觅活,她也饱受煎熬。可是哪怕哭瞎了眼睛,她也无法像先前那般为女儿运作了。
这一次圣旨上清清楚楚写了师青曼的名字和生辰,她再也没办法李代桃僵,找个人冒名顶替师青曼了。
眼见女儿半死不活的模样,张氏心一横,红着眼眶说道:“青曼,娘不在乎什么名声,娘替你去约胡夫人,让她带上胡小郎君,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圣上说不定能收回旨。”
听见母亲的话,师青曼的眼珠子轻轻转了两下。她虚弱地转过头,看向了张氏哭肿的双眼,起皮的嘴唇肿溢出了虚弱的话语:“娘……他退婚了……”
“觅郎退婚了,他同胡夫人亲自上的门,将婚书和定情信物都退了回来。娘,你忘了吗?他亲手将定情信物交给我,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对我说。”
“太狠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先前明明那么要好,他说他会让我成为长安城最幸福的新娘。可是短短数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在想,这是不是报应啊?当时梅家来退婚的时候,我派人拦住了师乐安,让她没能见到她的情郎……报应啊。”
说话时,两行清泪顺着师青曼的眼尾滑到了鬓发中,她自言自语道:“这一定是报应。”
张氏心如刀割,眼泪流淌得更快:“说什么胡话,我儿什么坏事都没做,就算有报应,报应在我身上就行!那贱坯子怎能同我儿相比,我儿金尊玉贵,我儿出生就是应该享福的!”
“儿,你起来,打扮打扮。娘带你出去,去见胡家郎君。你们把事情做实了,反正我儿不能去和亲!”
话还没说完,师舒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无知蠢妇!怎能出这种下三滥的主意!”
说话间,师舒达拄着拐进了门,他神情严肃道:“青曼是圣上亲自指定的和亲公主,鸿胪寺已经将她的画像呈给了匈奴皇子。若是现在找人替代青曼,就是欺君之罪!你想让我们师府满门抄斩吗?”
张氏张口,不服道:“那就让女儿和胡家公子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圣上总不会要一个失了身的姑娘去和亲!”
师舒达声嘶力竭道:“我是太常寺卿,太常寺管宗庙礼仪,我的女儿做出了伤风败德之事,我这个九卿就可以悬吊在祭天台上祭天了。”
“我死不要紧,老命一条,为我心爱的女儿舍了就舍了。可是你呢?我们其他的儿女呢?你们能承受流放三千里,忍受为奴为婢的生活吗?”
“就算你们能承受这样的苦日子,可是胡家未必愿意。胡大人好不容易爬上司农部丞的位置,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孩子安排到了重要的差事上,他不会允许胡家前程尽毁!”
“你别在这里出馊主意,你出去。我与我儿细说!”
张氏抹着泪被吼了出去,师舒达喘着粗气,踉跄着走到了床榻边,狼狈地坐在了床沿上。他抬起手,颤抖着抚摸着师青曼的面颊:“青曼,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师青曼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声音哽咽道:“爹,此事真的没有转机了吗?您再进宫求一求圣上吧。”
师舒达眼眶一红,“儿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女和亲,臣女也只能接受。你明白吗?”
师青曼绝望地闭上眼:“爹,女儿后悔。早知如此,当时不如嫁给端王爷,哪怕去幽州,也好过去匈奴。爹,女儿此刻生不如死,女儿想死啊,求爹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