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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位处南京城的东北处,植被茂密,夏日绿意盎然,秋日里又枫叶飘红,别有一番风味。山脚下一条九乡河顺城而过,曲折奔流,向南汇入长江。
两条大河把偌大的南京城夹在中间,水汽充沛,热气难散,到了夏日酷热难耐,是以南京不少富贵人家都在栖霞山置了宅邸,每年过了立夏,便上山避暑,待到了中秋前后再下山回城。
总理府更是其中的常客。阮家在栖霞山有一处祖上传下的园林,建造精巧,占地颇广,且从山间引了温泉汤池,夏避暑冬避寒,家中女眷大多都极爱此地,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山上住着。
许是因为今日总理公子连带着北洋军少帅要上山,警察局提前清过路段,一路上畅通无阻,除了前后几辆护卫的军车再无其他车辆。汽车呼啸而过,不出几个钟头就到了。
曼筠下了车,便见十余米外清溪湍流处架着一弯木桥,溪边草木丰茂,绕着嶙峋的怪石。溪边的枫叶如火般燃烧着,月牙般的湖面上落了不少金黄的梧桐叶和带着金边的红褐色枫叶,一派秋日的别致景色。
曼筠今天为了出行方便,特意挑了件件淡紫色的细纹衬衫,衣袖卷到肘上,大半衣摆束进了白色的七分裤。过肩长发用发带低低扎在脑后,头上是一顶和衬衫同色的系带遮阳帽。俏丽清爽的装扮和宴会那天的妩媚娇艳又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美国大使的太太劳伦斯夫人很喜欢曼筠,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称赞她“beautiful”可能还说了些别的,但以曼筠糟糕的外文水平来看,她能听懂的也就这些了。
曼筠的父亲温保明算是较为开明的新派人士,他自己早年留洋海外,对家里的孩子的教育也都是偏向西化。曼筠自小便上的是教会学校,不仅学习英文,还学习法文、德文。只可惜,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混了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听个大概,说起来也都是结结巴巴的。
劳伦斯夫人似乎还提到了盛年颐,应该是北洋军,南京政府和美国的合作事宜。曼筠对此完全不关心,更是一问三不知,她便只好频频点头,以微笑代表自己的态度。
慈伶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时不时插进话来,补充上两句。
曼筠对慈伶刮目相看。她本以为慈伶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她说的一口流利地道的英文,她的谈吐举止也皆是落落大方,实在不是那种囿于深宅大院的女子。
阮聿铭的表妹顾聘婷则和慈伶截然不同,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年纪虽然和她们两个相仿,但却还没嫁人,还过着无忧无虑的小姑生活。
劳伦斯夫人后来看出了曼筠在语言上的为难,便告诉她可以说中文。劳伦斯夫妇在中国居住多年,是实打实的“中国通”,虽然中文说的不好,但听是完全没问题的。
曼筠这才松了口气。
劳伦斯夫人谈起前一阵子在青岛的见闻:“那里的海真是美极了,和夏威夷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说实话,我更喜欢青岛。”
聘婷说:“是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海呢。”
慈伶笑着说:“我只在大不列颠见过。不过我想那里的海,定然和这里的还有夏威夷的又是一种不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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