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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话音轻得似乎连嘴唇都不怎么活动,语速却极快:“喜丧鬼花钱雇了毒蝎,一路缀着那小鬼,其实并不是要杀他,而是非常想知道,张家庄惨案的那一回,他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少了一根手指的人,据我所知,吊死鬼薛方,便是少了一根手指的。但从那日在破庙里遇见那群人开始,我便知道,张家灭门的案子,并不是鬼谷之人做的。”
温客行似乎很感兴趣一样地追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子舒轻轻笑道:“从十万恶鬼众手里毫发无伤、全胳膊全腿地把那小鬼一路护送到太湖,我若是真有那么大本事,早就称霸武林了,还在这混什么混?”
温客行用一种很是炽热目光看着他,说道:“……你也不用这样自谦。”
周子舒继续道:“可为什么喜丧鬼要追着这小鬼不放呢?我想着,或许只有一个解释,无论张家庄的案子是谁做的,这中间定有青竹岭恶鬼,私自出谷,参与到了其中,喜丧鬼怀疑……或者说,想让别人怀疑,那人便是吊死鬼。再者那日顾湘在破庙中杀了的黑衣人临死的时候,说过一个‘紫’字。紫什么呢?我想……不会是紫煞吧?”
温客行点头道:“不错,我二人从江南一路跟到了太湖,又一路跟到了洞庭,来得巧合,出现得也可疑,我还杀了地穴里的那个小鬼,也是怕他吐露我身份,对么?”
周子舒说道:“这并不难猜,温兄,放眼整个江湖,叫我猜不出来路的人,实在太少了,南疆北漠不算,中原武林,充其量一只手也能数过来,和你相处了这么多日子,若再不明白,岂不是太傻了么?”
温客行沉默了一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点头,道:“你知道的事真是太多了,周……庄主?周大人?”
周子舒笑道:“如今不过草民一个,鬼主实在太客气了。”在温客行方才直接点名“七窍三秋钉”的时候,周子舒便知道,自己的来路恐怕已经被他猜到了。
两人便无话了,那一刻,温客行不再是油嘴滑舌专好男色的大混混,周子舒也不再是荒腔野调潦倒落魄的流浪汉风崖山诡秘的主人和天窗莫测的前首领在一个废宅里默然相对,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唯一的见证人还居然在一边睡得昏天黑地。
周子舒便往张成岭的方向看了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鬼主一直跟着这孩子,难道不是因为觉得他知道些什么,比如……那个犯忌离开鬼谷、之后又一直追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温客行笑眯眯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跟着他呢?”
周子舒失笑:“你不是跟着他,难道还是跟着我不成?”
温客行却只是笑,那样子竟非常容易让人误会成他正深情地看着一个情人,笑得周子舒愣是觉得有些发毛,半晌,温客行才轻飘飘问道:“阿絮,你不觉得我们俩越来越配了么?”
周子舒斩钉截铁地道:“完全不觉得。”
温客行看着他,仍只是一脸让人寒毛倒立的温柔,周子舒和他面面相觑半晌,忽然问道:“你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练功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温客行却忽然轻轻地抓住他的手指,摸索着攥住他手心,执起来,低头轻轻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反问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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