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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破妄归真卷（第1页）

《满江红·破妄》 撕破画皮，终见得、豺狼本相。扫尽那、道德文章，假仁虚妄。剥去圣贤金玉壳，戳穿礼教胭脂瘴。待重开、天地正清明，乾坤朗！

千面修罗场

洛阳白马寺前立起九丈"万善碑"，宰相裴元庆亲题"百善流芳"。碑文记载三百义士壮举，细看却令人胆寒——抗洪死难者成了"私掘河堤的罪囚"，贪墨赈灾银的酷吏反被颂为"廉洁楷模"。游方郎中陆九霄抚碑冷笑："好个指鹿为马！这碑文青石，怕是用人血浇铸的。"

暗室内，裴相正把玩新得的《功德簿》。师爷谄笑："弹劾您的御史，已按‘诽谤忠良’罪流放。"裴相提笔在簿上勾画："明日将‘忠义祠’改成‘逆臣冢’，把那些清流的牌位扔去喂狗。"烛火摇曳，照见簿页间夹着的发丝——正是去年被他逼死的谏官遗物。

画皮盛宴

重阳宫宴上，裴相设"百善宴"。三百道素菜皆雕成佛手莲座，每桌配《孝经》《忠义集》。他举杯泣诉："本相夜读《论语》，常愧不及先贤万一..."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陆九霄："相爷读的莫不是‘裴注论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后，可添了‘施于人者必得厚报’？"

侍者呈上"善人羹"，陆九霄银针试毒，羹中竟浮出金箔碎片。他当众吟诵："《道德经》云‘大道甚夷，而人好径’——相爷这‘善羹’，喝的是民脂民膏罢？"裴相强笑："此乃信徒供奉的金经碎片..."郎中忽亮铜镜："请观镜中相——额生逆鳞，目露豺光！"

照妖焚天

三更时分，白马寺钟楼突发大火。陆九霄立于火前，将《功德簿》一页页投入烈焰："今日效法秦始皇焚书——烧尽伪经，方见真章！"火光中，奇景显现：灰烬聚成"苛政猛于虎"五字，夜风卷着焦页飘满洛阳城，每页皆显裴相罪证。

裴相派兵围寺，却见陆九霄登上残碑："诸君可知？这碑阴刻着《洛阳赋》——‘翻手为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剑劈碑身，夹层哗啦泄出地契银票。最绝的是某张银票背面，竟有裴相亲书的"养廉银"三字。

真火炼金

公审日，陆九霄设"三昧真火局"。他取裴相官袍掷入火盆："《尚书》云‘火炎昆冈，玉石俱焚’——今日便炼个真假！"锦缎焚尽，露出金丝织就的"寿"字纹——正是去年太后寿诞失窃的贡品。

裴相嘶吼："妖道害我！"陆九霄却捧出《裴氏宗谱》："府上七代族谱，代代皆记‘善行’——怎的祠堂梁木里，塞满佃户的卖身契？"突然雷鸣，闪电劈开祠堂匾额，露出中空的"积善堂"，内藏白骨累累。

返璞归真

裴相囚车过市时，陆九霄在茶棚说《庄子》："宋人资章甫适越，越人断发文身——可见礼法本无定式。"他撕碎《忠义集》折纸船："圣贤书如舟，能渡人亦能覆人。要紧的是记住——"

"你是摆渡客，不是刻舟人。"

一孩童将纸船放入洛水，船身墨迹渐化，显出"实事求是"四字。岸边老儒喃喃："原来真经不在纸上，在水里..."忽见纸船穿过桥洞，载着一片裴相金冠的残鳞，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万象更新

三年后，白马寺废墟长出野梅。花开时节，书生在断碑前讲学："诸君且看——‘善’字残部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