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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韶华宫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宫中早已经修缮一新,过去遍是野草荒芜的韶华宫,变得整洁富贵起来。他看到一个小太监手里拿著修补的工具从屋内跑出,便一把抓住了他,道:“这冷宫怎麽重新翻修了。”
那小太监道:“回陆大人话,如今儿这韶华宫可不再是冷宫了,福禄王前两天说要把这儿改为思心院,给宫里的人闭门静思之用。听说先皇的妃子皇後,还有皇太妃都要迁到这儿来住,所以吩咐重新翻过方才合用。”陆展亭轻轻地哦了一声,他放走了小太监,蹲坐在韶华宫的院中,似乎还能听到蛛儿银铃般的笑声。心中感叹如今物似人非,徒惹悲伤。他抬腿刚走不远,就听有小声唤他。
他一转头,不由吃了一惊,见身後掩於宫墙之後,一身宫女打扮的竟然是亦裕的皇後。
18
“庄之蝶妹妹?”陆展亭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走近她,然後跟著她走到後院。
两人刚走进後院,庄之蝶突然转身给陆展亭跪下,陆展亭大吃了一惊,连忙弯腰用手去搀扶庄之蝶,但是庄之蝶却坚不肯起,陆展亭只得一撩衣摆与她对跪。“之蝶妹妹,你有什麽尽管说,何需行如此大礼?”
庄之蝶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有著一丝不协的凝重,她道:“展亭哥哥,我想过很多遍,可是我想来想去,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助我一臂之力?”
“有什麽事,你尽管说。”
“自从裕出事以後,母後每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福禄王已经下令令她迁出慈宁宫,她老人家一生从未受过半点折辱,如此雪上加霜的打击,我只怕……”她说著低泣起来,道:“她老人家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我以後有什麽面目去九泉下见列祖列宗呢。”陆展亭苦笑了一下,道:“此事我可帮不上你,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如今连太医都说不上啊。宫庭之事恕我无能为力。”庄之蝶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你不帮我,我也是不会怪展亭哥哥的。毕竟裕如此待你……”她抬头看了一眼陆展亭的脸,又接低声道:“
或者我说什麽你也许都不相信,裕他其实一直都是很在意你的,天底下能让他上心的人,你是一个,福禄王是一个。“陆展亭连忙将话头岔开,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
…忘了。“庄之蝶苦笑道:”你不用宽慰我,展亭哥哥,有些事切肤之痛,你就算说记恨在心,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福禄王,你我或者都了解不深,但是你知道宫闱之争,最苦得不是一朝下台的君王,常常是我们这一些手无寸铁的皇妇。“陆展亭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放心,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会劝告让福禄王善待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吃半点苦头。“庄之蝶沈默了半晌,突然趴下去磕了几个响头,慌得陆展亭连忙用去扶。
“我们这一些庸碌的女子是没要紧的,但是太後绝不能吃这种苦头,这韶华宫中,她会连一天都呆不了。”庄之蝶额头沁出血丝,紧抓著陆展亭的手,她压低声音道:“请展亭哥哥帮她逃出去。”
陆展亭吓了一跳,庄之蝶又接著说道:“母後大人是科尔庆草原大汗的独女,按照科尔庆草原的规距,如果母後大人重返草原,大汗过逝之後,她老人家就能成为草原上的女汗。”陆展亭看著她一脸的焦虑之色,还有额头上的血丝,与含泪的眸子,有气无力的说:“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他说著挣脱了庄之蝶的手,爬了起来,拖著沈重的脚步出了宫门。他一向厌恶与皇室有诸多牵连,过去是能躲就躲,能避则避,现在自己什麽时候开始成这皇室是非的中心了。
他绕了一个弯,却见一个太监正被人拳打脚踢,陆展亭见围攻的这些人穷形恶状,心头火气,过去大喝了一声住手。那些人一见陆展亭,知道他是即将就任新皇的宠臣,一个个连忙低头哈腰,道:“陆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个太监手脚不干净,奴才们教训他是让他学规距。”那太监一听连忙分辩道:“不是的,不是的。”
陆展亭一看那张脸,尽管被打得鼻青脸肿,仍然惊讶地道:“小福子!”他没想到以前对他喝斥,耀武扬威的养心殿首领太监小福子如今被几个没品阶的太监欺负至此。
那小福子见陆展亭认出了他,嘴一咧,抱住陆展亭哭了个天昏地暗。那几个小太监没想到亦裕倒了台,小福子仍然还是另有强硬後台,个个吓得手足发软。
陆展亭沈著脸将那几个小太监训斥了几句,又安慰了小福子几句才出得宫中。他一路走,越走越快,心念电转,想一个太监尚且被人欺负至此,何况一些弱女子。他前脚刚跨出神武门,猛然回头,只见身後朱门重重,生似没有尽头,他一咬牙,终於还是决定管了这事他盘算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可以把这些人弄出宫的良策,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叶慧明喝酒,顺便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肯相助,那无疑是事半功倍。他想著在长江楼弄了一坛陈年花雕,往叶慧明府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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