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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沈墨书的玉冠歪斜,发丝垂落遮住通红的眼,"姜姑娘乃我座上宾,容不得你——"话未说完,墨砚擦着他耳畔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立柱上。黑色墨迹飞溅,在他月白长衫晕开狰狞的花,却恰好盖住了心口位置——那里藏着半首未写完的情诗,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却依稀可见"仙子桃源"等字眼。
随从们一拥而上时,沈墨书将姜暖死死护在桌下。他单薄的脊背抵住木桌,指节捏着紫毫笔深深陷入泥地。拳头落在他肩头的闷响传来,他却仍在喃喃:"别怕,有我在..."姜暖摸到袖中沾着灵泉的草药包,粉末扬起的刹那,惨叫声混着雨声炸开。混乱中,她看见沈墨书被人踹倒,却仍用身体护住那卷《采药图》,任由泥水浸透长衫。
雨幕中,两人的手在慌乱中交握。沈墨书的长衫下摆沾满泥浆,却仍将画卷牢牢护在胸前。城隍庙斑驳的"雨师"匾额下,他剧烈的喘息喷在姜暖发顶:"姑娘受伤没?都怪我...若不是我执意让你看画..."他咳嗽着,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嘴角,手里却还攥着那支紫毫笔。
"该说抱歉的是我。"姜暖掏出浸透灵泉的手帕。指尖触及他染着墨汁的脖颈时,沈墨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月光从破漏的屋檐洒落,映得他眼底翻涌的情愫无所遁形:"方才您扬撒药粉的模样,比画中仙子更动人千倍。其实...这幅画我画了整整三夜,每一笔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在姜暖的震惊中,轻轻吻上她手腕的胎记。
马蹄声由远及近时,谢无咎的金丝眼镜在暗处泛着冷光。他摇开绘着王家徽记的折扇,慢条斯理道:"王公子放话要封杀掉所有画坊。不过..."扇骨挑起沈墨书的下巴,"若沈夫子愿意在新作里添几笔商队行商图,我谢家倒是可以出面调解。"他的目光扫过姜暖,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毕竟,这么有趣的故事,若能配上商会的宣传..."
三日后的醉墨轩张灯结彩。谢无咎亲手将《采药图》悬于正厅,琉璃灯下,画中女子的桃花胎记仿佛真的在流转微光。当楚临风的副将展开圣旨,宣读"妙笔传神,有功社稷"的嘉奖时,王公子瘫倒的身影,恰好映在姜暖转身时遗落的绣帕上——那上面,不知何时被沈墨书用紫毫笔添了朵欲放的桃花,花瓣上还缀着细小的金粉,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月上梢头,沈墨书的木屐踏碎满地银辉。他突然拦住要进山洞的姜暖,油纸包在怀中捂得温热:"桂花糕是城南老字号,特意排了两个时辰的队..."递出诗稿的手背上,还留着当日被踩出的淤青,"其实那日在茶棚,我更想让您看这个。"他的声音发颤,"桃影溪边落,白衣踏月来。问卿何处去,心向桃源开。"最后那个"开"字,墨迹格外浓重,力透纸背。
姜暖展开宣纸,墨香混着桂花香萦绕鼻尖。她抬头时,正撞见沈墨书慌乱转身的背影,发间玉坠摇晃着,将月光碎成点点星子,落进她骤然发烫的眼眶。远处传来小白的狼嚎,却惊不破此刻的温柔。沈墨书的衣角被风吹起,露出腰间新系的香囊——正是那日她在城隍庙,用浸透灵泉的布料匆匆缝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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