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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魂铺》第3章 生死薄（第1页）

第一节·人皮账

铜钥匙插入铁箱的瞬间，阿九的竹篾指节渗出尸油。

箱内铺着张完整的人皮，背脊处缝着“生死簿”三个篆字。老掌柜的阴刻刀划过皮面，血珠凝成账目——王五爷的九条人命化作朱砂赤字，每笔都延伸出蛛网般的利息条款。阿九的瞳孔突然映出奇异画面：人皮的毛孔中伸出无数纸手，正将妓院地窖的纸棺往账目里拖拽。

“这是秀兰的皮。”老掌柜的指甲抠进“林秀兰”的姓名，皮肉翻开处露出学生装碎片，“她上吊那夜，我用阴剪剥下这张皮，记了二十年阴阳债。”

梁上的纸人忽然齐声尖笑，每个都撕下一块皮屑。碎片落地变成纸钱，钱眼处嵌着人牙磨制的算珠，滚动间在地面拼出“子时收账”。

第二节·纸棺阵

怡红院地窖的腐土下埋着三十七口纸棺。

阿九的竹骨刺破指尖，尸血滴在棺盖上，瞬时浮出烫金大字：赌坊、烟馆、当铺……每口棺材代表王五爷的一处黑产。最窄的纸棺突然爆开，飞出几百张当票，票根处粘着带血的指甲——全是穷户典儿卖女的凭证。

“开棺！”老掌柜的阴剪凌空劈下，棺材化为纸蝶纷飞。蝶翼上的《卖身契》条款突然活过来，字句缠住阿九的脖子。他挣扎间扯碎纸蝶，碎屑却钻进鼻腔，在肺叶上烙出王五爷的私章。

地窖深处传来铁链声，九具女尸吊在梁上，脚踝拴着铜铃。铃舌是翡翠领结的碎片，随阴风奏响《往生咒》。阿九的竹骨不受控地刺穿女尸脚心，吸出的黑血在墙面汇成阴间账房的全景图。

第三节·阴账房

子时梆子响，纸钱雨笼罩城南旧街。

阿九踏着人皮账簿走进虚空的阴间账房。算盘珠是婴儿颅骨，账册用胎盘膜装订，梁上吊着无数拨动算珠的纸手。掌柜台后坐着个无面人，脖颈处缝着王五爷的声带：“连本带利，该还九百七十四条命。”

“拿命来抵！”无面人撕下阿九的竹篾肋骨，插入算盘框。肋骨化作黑檀木梁，血珠变成算珠，自动计算他祖孙三代的孽债。阿九的脊椎突然暴长，竹刺穿透账房穹顶，勾下块月亮大的铜镜——镜中映出他爹当年偷校徽的场景，而典当行的柜台后，赫然坐着年轻时的老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