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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杨千山身体逐步康复,这日半晚四兄弟相约结伴到马行街瓦子勾栏去消遣。这马行街夜市在东京鼎鼎有名,街道长达数十里,街上遍布各色商铺,车马拥堵,行人不能驻足。
四兄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马行街头的中瓦子。这中瓦子里有十六个勾栏,各个勾栏中都是人满为患,四兄弟好不容易在其中一个勾栏后排寻了处座位。
阳云汉还是第一次来到瓦子勾栏,在腰棚里坐下后,忍不住四处打量,见这座勾栏上张着巨幕,以蔽风雨,前面设着戏台子,此时台子上有四个人正边说边舞。
杨千山对勾栏甚是熟悉,给几人介绍道:“众位兄弟,那第一个头戴簪花幞头就是为长的‘末泥’,第二个持笏者是‘装孤’,第三个短衫者是‘副末’,第四个持竹竿者是‘引戏’,每人各司其职。”
杨千山介绍完,又唤来小二,点了煎羊白肠、抹脏红丝、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水晶角儿、生淹水木瓜等各色小吃,四人边吃边看杂剧表演。
第一出焰段很快演完,台下观众掌声雷动,四兄弟看的有趣,也是跟着鼓掌。
接着演的是正本的一幕《眼药酸》,其中一人头戴皂色奇特高帽,身穿橙色大袖宽袍,前后挂满绘有眼睛的幌子,斜背的药袋面绘着浓眉精眸的一只大眼,一看就知是一位眼科郎中,是个“副净”,另外一人头巾诨扎,身穿圆领青衫,衣角扎入腰带,白裤练鞋,袖捋至肘,臂露点青,腰间所插扇上有草书的一个“诨”字,一看就知是个市井之徒,是个“副末”。
这出戏演的这位眼科郎中是个不懂世情的青年士子,沿街兜售眼药时,碰到了一位市井之徒,指着人家的眼睛说其有病,结果由于不识时务,反被市井之徒打了一顿棍子。故事诙谐风趣,看得众人不时哈哈大笑。
杨千山边看边说:“此剧虽好,可还赶不上中元节演出的《目连救母》,可惜此剧后来被当今皇上下令禁演了。”说到这里,杨千山压低声音对三人道:“三位兄弟,咱们前排左边第三桌上那四人甚是奇怪,其他人都在看台上节目,他们却总盯着另外一桌人。”
杨千山在众人中,年纪最长,江湖经验也最丰富,发现有几人形迹可疑,于是提醒几位兄弟。阳云汉等三人闻言凝神看去,见这四人中有一人吊眉鼠眼,可不正是上次打过一架的那四个地痞么。再循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原来这四人远远盯着第一排正中一桌五人。赵破空悄声说道:“是上次猜谜的那几个人。”
阳云汉也认了出来,少女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坐在正中,小丫鬟在一旁陪着如儿,两个下人则搬了个凳子座在侧后方,几个人正如痴如醉看着台上演出,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盯梢了。
此时台上正本演完,正在表演杂技“乌龟叠塔”,只见台上艺人将七只乌龟放在案上,随着艺人的敲鼓声,七只乌龟闻声而动,从大到小一个个往上叠,到最后,最小的一只乌龟慢慢爬到了最顶层,竟做了个倒立动作,竖起了尾巴。阳云汉远远看见如儿巧笑盈盈,随着众人拼命鼓掌。
接着艺人又表演“虾蟆说法”,只见九只虾蟆一字排开,最大的一只踞坐在一个小墩上,另外八只左右分列。大虾蟆叫一声,其他虾蟆也跟着叫一声。最奇的是,随着艺人的手势,八只小虾蟆依次跳到大虾蟆面前点头作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再下来艺人表演“七宝之戏”,他抬出一个大水桶,一边手敲铜锣,一边高声呼唤不同鱼蟹名称,奇的是桶内鱼、蟹等七种水族应声出来,边游边舞,让人叹为观止。
一阵眼花缭乱的表演后,演出告一段落,小二来回穿梭伺候着客人,还有个扮了俏容的点茶婆婆,穿行在腰棚里,高门大嗓叫卖香茶。
这时,阳云汉等四兄弟见少女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带着其他三人起身离座走出勾栏,四个地痞随即跟了出去。阳云汉赶忙招呼小二结了帐,四兄弟起身也悄悄跟了出去。来到马行街头,还是照旧人声鼎沸,街头的艺人们表演着击丸蹴踘,踏索上竿,猴呈百戏,鱼跳刀门,使唤蜂蝶,追呼蝼蚁,卖药卖卦,沙书地谜等等不一而足。
阳云汉远远见少女如儿等五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着,四个地痞在拥挤的人群里面也不怕如儿他们发现,紧紧跟随在了后面,阳云汉忙招呼三位兄长赶快跟上去。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如儿五人恰好路过一家名叫“潘楼酒店”的大门外,只见潘楼酒店门口有两个乞丐正在沿街乞讨,一位是个年老的乞丐,一头白发,满脸褶皱,破烂的单衣上到处都是孔洞,老乞丐的左腿是瘸的,左手拄着一个木拐,右手捧着一个乞讨的饭碗,在寒冷的天气里老乞丐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老乞丐身后跟着一位个头十分矮小的小乞丐,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衣服和脸上满是泥土灰尘,他左手牵着老乞丐的衣裳,右手向外伸着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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