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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这番浮夸的溜须拍马的溢美之词,萧洛陵没一点飘然,反而内心里无比烦躁。
他怫然自榻间转过了面容,眉梢攒了一丝火气,适才只抒发了一半,还存有一半在体内。
他燥闷地感觉到,她说话时,似是停了动作,掌心就停在他的肩骨之下,似蛱蝶栖息于春华,不复得飞,他忽而道:“绪大人,朕还好摸么?”
绪芳初被吓得哑声,险些前功尽弃,不敢再丝毫躲懒,忙重整旗鼓,给他正经按摩起来。
只是指节总是不可避免地擦过他那块略微异常的骨头。
那块骨骺若不仔细摸,其实摸不出异样,若是普通人,仔细地摸,也不易察觉。但修习医理的专业太医,还是能一把摸出这块愈合不佳的骨骼,为了更加对症,她不禁问道:“陛下的肩膊,当年是怎么伤的?”
看模样也似有多年了,已属于沉疴旧疾。
他起先没回答,半晌后,语调沉缓地道:“朕自幼时起父母双亡,由姑母抚养长大。姑母支一张豆腐摊,靠卖豆腐抚育于朕。姑母貌美,做豆腐的手艺一绝,在当地有‘豆腐西施’的美誉,前来照顾生意的男人里,就有一伙吃姑母豆腐的咸猪,结伴欺辱于姑母。朕宰了一个。争斗时被其余打手所伤。”
当年前楚已经走向衰败,各地草寇猖獗,各方豪杰起兵竖旗,为与长安分庭抗礼。
杀了人的萧洛陵,已经不能再摆摊,为了逃命,他连夜火化了那淫贼,与姑母流亡北上,直至在陇右得到收留,投身行伍。
这条右臂在逃亡途中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养,留下了永远不可能痊愈的病灶。他习武杀贼时,尚能保持血液流通,不至于僵痛难起,但到了问鼎之后陡然岑寂,日日伏案忙于政务,身体疏于活动,就不可避免地勾出了十多年的旧疾来。
绪芳初也没想到堂堂天子亦有这样的往事,一时怔住了不言。
他支起眼睑,冷峻的目中藏有一丝极力克制不易察觉的欲焰。
“所以绪芳初,朕并非你口中的真龙天子,也没甚浩荡天威,朕发迹以前,甚至远不如你。你还怕朕么。”
绪芳初心说,你都要把我千刀万剐了,我怎能不怕啊。
但此番话,她没有说出口。
恐吓是他,安抚亦是他。
弄得她一惊一乍,一颗心七上八下,一边盼着在太医署施展拳脚大有建树,一边又望着能裹住身上的这块摇摇欲坠的画皮,能安然在他眼皮底下行走,不动声色地于两年后学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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