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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一片寂静。王熙凤卜一见到这头绳,瞬间眼里如出了火来,还未说话,眼泪依然滚落下来。她也顾不上擦泪,侧过身子面向贾母就跪下了,声音哽咽:“孙媳妇还请老祖宗做主。”
“二奶奶快起来。”鸳鸯眼疾手快,已然在王熙凤跪下的那一刻上前搀住了她胳膊。怎料王熙凤是整个重量压在两只膝盖上硬跪下来的,倒把鸳鸯也带趔趄了,差点没站稳一齐跪下了。
王熙凤手攀着贾母的腿,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只是痛哭道:“还请老祖宗做主啊。若不是我这丫头,只怕我今天还蒙在鼓里。想那箱子是琏二爷的东西不敢乱动,却如今,倒是跑出了这等物事,可让孙媳妇的脸面往哪里搁?”
巧姐见自己母亲哭了,也吓得哭了,伸手去拉王熙凤的袖子:“母亲,母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母亲你不要哭,我一定乖乖听话好不好。”
王熙凤本是心里着实恼怒,心里却是忿忿的,这面上自是夸张了些。如今巧姐这话倒是如兜头一盆雪水,将她心里那还未燃起的怒火一股脑浇熄了,心里却只是泛起了委屈。昨儿晚上贾琏还对自己甜言蜜语,可是今天就整个变样了。全部都是假的。王熙凤略微抬起头来,看到自己面前那张粉嫩雪团儿般的小脸如今却是满脸泪痕,心下更是委屈,一把揽了巧姐在怀里,嘴里只喃喃地道:“孙媳妇只有这个女儿了,只有她了。出花儿的这些日子我可真是怕了,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有个什么盼头。”
这句话,别人听了倒还好,本欲上去拉王熙凤的李纨倒是先抹起了泪。想是贾珠去世,可不就是只剩自己和贾兰两个相依为命吗?那满屋子的人,贴心的,唯孩子一个而已,恨不能倾尽所有关注在他身上。再想想熙凤,却是比她还难,这前后因为子嗣,倒是在大老爷大太太那边吃了多少苦,多少人暗地里骂她,这苦,可往何处说去。如此想来,李纨倒有兔死狐悲之感了。
贾母本想大事化小的,一抬头,只见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黛玉已然抹起了眼泪,整个眼圈儿红红的。贾母瞬间想起了自己早去的女儿贾敏,不由得心里发苦。迎春惜春俱低头抹泪,就连往常最刚强的探春眼里也有水光闪动。只王夫人还在那里坐着,若无其事地用手绢子沾了唇角。贾母看了心里一阵火起,用手杖使劲拄了一下,大声道:“还杵着干什么,把琏二爷给我叫来!还有他老子,一并叫来!”
贾琏本来还躺在床上睡回笼觉。今儿本没什么事,他就准备多睡会子,谁知之前王熙凤和巧姐梳洗弄出的那些响动让他想睡也睡不着。如今好不容易这娘儿两走了,贾琏终于得了个清净。等他身边的兴儿来唤他的时候,他梦里正抱着一个美人儿,衣衫半解,他正乐得满脸是笑,手早就不老实了。
兴儿连唤了他好几声,贾琏均还在梦里。兴儿无法,只得大叫一声,把那美人美酒儿瞬间就吓飞了。贾琏翻身起来,顺手就是一巴掌,横眉竖眼:“这么乌鸡眼似的吼什么,没看到爷正在睡觉吗?还是你小子嫌皮痒了,活得不耐烦了?”
兴儿平白无故挨了这一巴掌,心里委屈,面上却不敢做出来,只得跪下道:“我也不敢瞒二爷。老太太一叠声儿打发人来找二爷,似乎前头有要紧事要请二爷过去。我叫了二爷好几次,二爷都没听见,我这才叫大声的。”
贾琏听了,只得起身。兴儿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疼,上来伺候。贾琏问他到底是何事,兴儿只摇头,说是老太太喊叫的,并没说是为了什么。贾琏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去了。
到了正房,外面的丫鬟低了头上来打起帘子。贾琏放慢了脚步,整了整衣裳,方才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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