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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的波
海森堡的想法让人一片哗然。
虽然爱因斯坦本人是把矩阵力学视为一张藏宝图,也花了些心思来研究它,可里面总有些什么东西让他尤其反感。“海森堡的理论是近期这些成果里最有趣的了,”他写信给他的朋友米凯莱·贝索,“可就是要像魔鬼一样不停地算,里面包含了无限多个行列式,用的还是矩阵而不是坐标,而且要推翻它很难,因为太复杂了。”爱因斯坦所厌恶的还不是那些神秘兮兮的公式,而是比这重要得多的一件事:海森堡发现的世界是违背常识的。矩阵力学描述的不是正常的客体——哪怕它们小得无法想象——而是现实的一个方面,用经典力学的概念和词汇甚至都没法给它命名。而对爱因斯坦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这位相对论之父是个视觉化的大师,他对时空的思考都源自他对最极端的物理情境的想象力。因此,他还没准备好要接受这位德国青年所提出的限制,后者为了看得更远,似乎把眼睛都抠了下来。直觉告诉爱因斯坦,如果有人把这条思路贯彻到底的话,那么整个物理学都有可能被黑暗所感染:要是海森堡成功了,世上各种现象的基础就将遵循一些我们永远都无法了解的法则,就仿佛有种无法控制的随机性在物质的心脏部位筑了巢。所以必须有人制止他。必须有人把原子从他的黑盒子里放出来。而在爱因斯坦眼中,这个人就是彬彬有礼而又羞涩古怪的法国青年,路易—维克多·皮埃尔·雷蒙德,第七世德布罗意公爵。
作为法国最显赫的家族之一的后裔,路易·德布罗意是在他姐姐保琳公主的呵护下长大的。她爱她弟弟超过一切,在回忆录里,她把他描述为了一个苗条而纤细的男孩,“头发像狮子狗一样卷,小脸笑眯眯的,眼睛里装满了坏点子”。小路易在童年时就过着奢侈的生活,享受着各种特权,尽管他父母对他完全是不闻不问的。这种爱的缺失被他姐姐弥补了,她会为他的每句俏皮话喝彩:“他会在餐桌上讲个不停,人吼他都不听,就是控制不住那张嘴。可他发表的那些评论可真是让人难以抗拒呢!他是在孤独中长大的,阅读了大量的书籍,生活在一个完全虚幻的世界里。他记忆力惊人,可以整幕整幕地背诵经典戏剧,而且乐此不疲。可是,面对最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也有可能会害怕到发抖:害怕鸽子,害怕猫狗,听见爸爸上楼的脚步声也会陷入恐慌。”少年时期的他对历史和政治表现出了特殊的兴趣(年仅十岁时,他就能背出第三共和国所有部长的名字),可正当他家人都觉得,他会走上外交官的道路时,他却被他的哥哥、实验物理学家莫里斯·德布罗意的实验室深深吸引了。
那个实验室覆盖了他们家族一处大宅的大部分面积,且不断扩大,最终占据了夏多布里昂街的整一个街角。之前是纯种马入梦的马厩,如今在其中嗡嗡作响的却是巨大的X射线发生器,把它们和主实验室连结在一起的粗大的缆线穿过了客用浴室的瓷砖与莫里斯书房墙上无价的哥白林挂毯。父亲死后,小王子就被交给这位兄长照管。最终,路易去学了科学,并在理论物理界展示出了和他哥哥在实验物理界同等的天赋。当路易还是个学生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了他哥哥在担任第一次索尔维会议——欧洲最负盛名的科学大会——的书记员时所做的关于量子物理学的笔记。这个看似偶然的事件不仅永远改变了他生命的走向,也让他的性格发生了奇异的转变,以至于她姐姐保琳从意大利度假回家时都差点没有能够认出他来:“让我的整个童年都过的无比快乐的那个小王子彻底消失了。现如今,他成天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埋头于那本数学课本,天天都是这样,重复而僵硬。他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严酷的人,过着修道院一样的生活。他的右眼皮本身就有点耷拉着,如今几乎是全部合上了,这样一来就很难看,我觉得还挺可惜的,这只会让他心不在焉、有点女子气的那种形象更加凸显出来。”
一九一三年,路易错误地选择了工程兵部队作为他的服役机关。不久之后,“一战”就爆发了。他作为报务员,在埃菲尔铁塔上待到大战结束,做的工作主要是维护那些截取敌军信息的设备。身为一位天生的懦夫与和平主义者,军中生活是他难以承受的;战后的那几年,他总在苦苦抱怨那场遍及欧洲的灾难对他的大脑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用他自己的话说,它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使了。
在他所有的战友当中,唯一和他继续来往的是一位青年艺术家,让—巴普蒂斯·瓦塞克,这也是德布罗意打小以来交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同在塔上的那烦心的几年里,瓦塞克的陪伴是他唯一的快乐源泉,而退役之后,两人也一直保持着紧密而亲昵的关系。瓦塞克是个画家,但他同时也搜集了大批被他统称为原生艺术的作品,其中就包括了诗歌、雕塑与绘画,而创作他们的,有精神病人、流浪汉、智障儿童、吸毒者、酗酒者、性变态,一应俱全,因为在瓦塞克看来,他们扭曲的视像正是孕育未来神话的培养液。德布罗意虽然从来不觉得让—巴普蒂斯口中“最纯粹状态的创造力”会有什么真正的用处,可是,瓦塞克对艺术的执着和他对物理的狂热十分相似,他俩可以在德布罗意府邸的某个大厅里整晚整晚地聊天,或是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待着,不觉时间的逝去,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
只有当他朋友自杀时,德布罗意才意识到自己多爱他。对此,瓦塞克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给他留了张条子,请他“最最亲爱的路易”保存好他的收藏,如果可能的话,继续扩大它的规模;路易严格照做了。
德布罗意放弃了他的物理学研究,把他非凡的专注力都聚焦在了如何延续他那逝去的挚爱的项目上。他跑遍了全法国的疯人院,去了欧洲各地,用他自己那份遗产收购着那些病人所能完成的任何艺术品。还不仅仅是那些已经完成的,他还出钱请他们创作,把材料交给院长们,并用贿赂——钱,或是从他妈那儿要来的珠宝——磨平他们刺耳的答复。这还不够:待疯人院走遍了,他创立了一个智障儿童基金会,等到连孩子都没了,他又专给暴力犯和性犯罪者设立了一个艺术奖学金。最后,他去了教会的慈善机构,出资办了个乞丐收容所,包吃包住,以换取他们的一首诗、一幅画、一张乐谱。而当存放这些作品的殿堂里再也塞不进一张纸了,他举办了个盛大的展览——“人类的疯狂”——并将策展人的荣誉记到了他朋友的名下。
开幕式来了许许多多人,警察被迫对挤在门口的人群进行了疏散,以防踩踏致死。批评家们被分成了不可调和的两半:谴责艺术界已经彻底堕落的和为新艺术类型的诞生而喝彩的,后者甚至认为,相形之下,达达主义者的实验都好像是装腔作势的闲人的沙龙游戏。甚至在法国这样一个国家——法国人对他们仅存的贵族的癖好都见怪不怪了——这场展览都是让人费解的;德布罗意王子为了向一位情人致敬,大肆挥霍家财的流言也在上流社会里风传一时。当路易读到一篇无情嘲笑让—巴普蒂斯的画作的文章时(德布罗意为他单辟了一个展厅),他把自己和全欧洲的疯子的作品一起锁到了一栋楼里,三个月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除了他姐姐,她会每天给他送饭,而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那堆盘子,就那么把它撂在门外了。
保琳确定路易是想绝食自尽,就去求他哥哥。莫里斯敲了二十分钟的门,见没人回答,就一枪打飞了门锁。进去的时候,他带了五个仆人,想的是把他弟弟拖到疗养院去。他们边走边喊,走过了垃圾雕像遍布的走廊与大厅,头一次见证了蜡笔画一处处地狱般的图景,最后,他们来到了主展厅:坐落在那里的是巴黎圣母院的一件完美的复制品——包括每个滴水嘴的线条——全是用大便捏的。莫里斯怒火中烧,大步迈向了顶楼的卧房,心想,小路易必定是蓬头垢面,营养不良(或者更糟糕地,已经死了),而正因如此,当他最终进屋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弟弟穿着一件蓝丝绒礼服,头发和胡子都是新近修剪过的,叼着个小烟斗,笑得很灿烂,眼珠子跟小时候一样亮堂。
“莫里斯,”他弟弟递给他一捆稿纸,十分自然地,就好像两人昨天下午刚见过面,“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失去理智了?”
两个月后,路易·德布罗意提出了最终让他载入史册的那个观点。他把它写在了一九二四年的那篇博士论文里,论文的名字和他本人一样朴实:《量子理论研究》。答辩时,大学评委会的老师们是彻底茫然的。他的语调平得叫人犯困,而且讲完就离席了,也不晓得有没有通过,因为评委会的人在听过这些东西后,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如今的物理学里有一些错误的教条,给我们的想象力施了暗魔法,”德布罗意说道,用他尖细的鼻音,“一个世纪以来,世界上的现象被我们分成了两块:作为实体物质的原子与粒子,和在光以太之海里传播的无实体的光波。然而,这两个系统不能继续被分开来看了,我们得把它们统一成同一个理论,从而用它解释各种各样的变化。踏出第一步的人是我们的同僚,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提出,光不仅仅是波,也包含了带有能量的粒子。这些光子不过是聚合起来的能量,却可以随着光波一起去旅行。许多人都怀疑这种说法,还有些人则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它揭示出来的那条新路。我们不能自欺欺人;这是一场真正的革命,我们在讲的是物理学中最珍贵的一样东西。这是光啊,它不仅让我们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形状,还把装点着银河系旋臂的星星和隐藏在事物背后的核心展示给了我们。然而,它不是单一的,而是双重的,它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存在着。所以,我们不是试图用条条框框给自然界所表现出来的无数形式分类吗?光超越了这些类别,它既是波也是粒子,同时居住在这两种秩序里,拥有像两面神雅努斯的脸一样的两种截然相反的身份。也跟这个罗马神似的,它同时表达着连续和离散这两种矛盾的性质,它是局部也是个体。反对这种启示的人中有这么说的:接受这种新观念,就意味着背弃理性。而对他们,我想说:其实所有物质都有二象性。不仅光有这种分裂,神用来创造宇宙的每一个原子都有这种分裂。你们手中的这篇论文就证明了,每种物质粒子,不管是电子还是质子,都有一种对应的波可以带它们穿越空间。我也知道,有很多人会质疑我的推理,我就坦白说吧,这都是我闭门造车造出来的。我也承认它很诡异,万一哪天被证伪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可是,今天我要绝对肯定地告诉你们,任何事物都在以两种方式存在着,没有什么是像它们看起来的那样牢固的。孩子们手里的石头,哪怕瞄准的是懒洋洋的站在树枝之间的麻雀,也会像水那样从指缝中溜走。”
德布罗意疯了。
一九〇五年,爱因斯坦提出光有“波粒二象性”时,所有人都觉得他走得太远了。不过,光毕竟还是非物质的,批评家们说道,会用这种怪异的方式存在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可物质就不同了,一个个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能拥有跟波一样的表现呢?不可想象,没有比这更对立的两样东西了。归根结底,一个物质粒子就好像一小粒金砂,仅存在于一个特定的空间,在世界上只占据着唯一的位置。我们是可以看到它的,可以确切知道它每分钟都在哪儿,因为它的质量是集中的。所以如果有谁把它扔出去,中途撞到什么了,就会弹回来,且着地也是在一个定点。而波呢,就跟海水一样,是广阔而浩大的,在一个巨大的表面上延展。正因如此,它同时存在于很多个地方,海浪打在岩石上的时候,也会绕开它继续前进。如果两个波浪遇上了,也会冲抵、消失,或是不受影响地穿过对方。而且,假如有个波浪拍上了海岸,也会遍及海滩的许多个地方,且不一定是在同一个时间。两种现象从本质上就是相反和对立的,表现截然不同。可德布罗意说,所有原子都和光一样,同时是波与粒子;时而是前者,时而是后者。
德布罗意的这个观点和当时普遍的认知是背道而驰的,评委会不知道怎么评价。一篇简简单单的博士论文就要求他们用全新的方式来看待物质,这是极为罕见的。组成评委会的有索邦大学的三盏长明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让·巴蒂斯特·皮兰、著名数学家埃利·嘉当和结晶物理学家夏尔·维克多·莫甘,外加一名特邀教授,来自法兰西公学院的保罗·朗之万,可他们谁都理解不了德布罗意这个年轻人提出的革命性的想法。莫甘拒绝相信物质波的存在,而在给莫里斯·德布罗意的信里——他迫切想知道路易能否取得博士学位——皮兰写道:“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弟弟很聪明。”朗之万也一时语塞,但他寄了份副本给爱因斯坦,看这位物理学教皇能不能读懂这位法国翘鼻小王子都说了些什么。
爱因斯坦是几个月后才回他的。
耽搁了这么久,朗之万都以为他那封信寄丢了。在索邦大学的一再催促下,必须要做出最终裁决了,他只得又给爱因斯坦去了封信,问他有没有抽空读过那篇论文,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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