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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访客来临,乘风有些讶然,将口中的脆响停下。
“进!”
声不高,砸在波斯绒毯上,闷闷的。
门轴“呀——”地一声轻响,推开半寸。
先探进来的是一片玄色袍角。
料子挺括,细看是上等江州绸,却不见一丝官纹补绣,暗沉沉吸饱了夜色。
接着,一张脸嵌进门缝的光影里。
五十许人,面皮白净,微须修理得极齐整,鬓角却沾着点洛阳街巷浮游的细尘。
被驿馆廊下宫灯的光一扑,像蒙了层淡金的粉。
眉眼有些熟,白日听政殿乌泱泱的朱紫堆里,似乎晃过这张脸。
“你是……”
乘风捏着手中的黄瓜,诧异地看向来人。
那人反手极轻地合拢门扉,隔绝了外间流动的光影和声息。
他立在门边,像一截凝固的墨迹。
“在下吴质,现任侍中!”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低,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绒毯绒毛。
“白日殿上,得见贤士翻覆乾坤的手段,心魄俱震,仰慕难眠。深夜叨扰,万望海涵。”
吴质没穿白日那身绯色官袍,领口松着两颗素银扣,露出月白中衣的领边,鬓角沾着点街面的尘。
他的眼神先在盘里的黄瓜上落了落,又抬起来,撞上乘风的目光时,微微垂了眼,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局促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