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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大火烧的是驿站,不是族谱。”康瑶抬头,毫不畏惧地直视将军的眼睛,风雪在她的睫毛上迅速凝成冰珠,仿若串串晶莹的珍珠。“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去云崖寺地宫,查验秦氏族牌是否尚存。”说着,她从袖中滑出半枚羊脂玉珏,在月光的轻抚下,与邬玄弈剑穗悬着的残片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拼接处浮现的血色纹路宛如活物般游动,散发着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将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像是惊讶,又像是欣喜。忽然,他解下腰间鎏金葫芦,用力掷向康瑶。“喝了它。”
浓烈的药香瞬间冲入康瑶的鼻腔,刹那间,她只觉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无比熟悉这味道,这是父亲每日必饮的续命汤!往昔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儿时偷尝药渣时那苦涩的滋味,此刻在喉间再度清晰起来。她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三十一味药材,缺了朱崖血藤。”她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父亲深深的思念与眷恋。
邬玄弈突然仰头朗笑,笑声震得飞檐积雪簌簌而落,仿佛要将这压抑的氛围彻底打破。“苏参将,把你私藏的血藤分他些?”他说着,剑鞘轻点康瑶肩上落雪,“这小子我要了。”
“将军!”苏凛的指节捏得发白,冰蚕丝在掌心勒出一道道血痕,那是他愤怒与不甘的证明。“按律新兵需入杂役营……”
“那便按你的律。”邬玄弈转身,大氅卷起一阵旋风,墨狐皮毛轻轻扫过康瑶鼻尖,带来若有若无的松香气息,仿若山林间的一缕清风。“本将军的洗马倌昨日刚喂了狼,就让他顶上吧。”
康瑶抱起染血的马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马厩。一路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苏凛那如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背。“你父亲当年也爱多管闲事。”苏凛压低嗓音,那声音仿若从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威胁。他弹指震碎檐下冰柱,碎冰如箭矢般插入康瑶脚前冻土,“猜猜他尸骨还剩几斤?”
“大人可知晓?”康瑶猛地将断裂的马鞍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榫卯处的玄铁徽记滚落雪中,仿若一颗失落的星辰。“被狼群撕碎的猎物,连豺狗都嫌脏。”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决绝与嘲讽,仿佛在向苏凛宣告,自己绝不会被他的威胁吓倒。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渐渐浸透了整个马厩。康瑶在腐臭的草料堆底,艰难地摸到一封带血的密信。熟悉的瘦金体映入眼帘,是父亲的笔迹!“龙髓现,天下乱。虎符合,地宫开。”信纸边缘残留的硝石粉,在指尖轻轻摩擦时,爆出细小的火花,与三年前驿站大火现场采集的证物一模一样。这些细微的线索,就像一把把钥匙,逐渐打开了康瑶心中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让她愈发接近真相。
马厩外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夹杂着铁器刮擦冰面的尖锐声响,仿佛是某种神秘的信号。阿福佝偻的身影缓缓投在帐布上,他那残缺的左手比着暗语册第七页的“地窖”手势。康瑶心中一紧,她迅速将信笺藏入束胸夹层,转身的瞬间,却见邬玄弈静静地立在月光之中,宛如一尊雕塑。他剑穗上的玉珏泛着诡谲的血光,在这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神秘而恐怖。
“三更天,带着你怀里的东西来帅帐。”将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一道军令,不容违抗。他弹指击碎树梢上偷听的夜枭,禽尸坠地时,眼瞳瞬间变成浑白,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记得走西门,那里的玄狼……”他说着,甩出半块带肉的生骨,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引得暗处的绿瞳骤然亮起,仿若鬼火般闪烁。“喂饱了。”
康瑶攥紧虎符残片,深吸一口气,朝着西门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地底传来沉闷的机括声,那声音仿佛是沉睡在冰层下的巨兽正在缓缓翻身。玄狼幽绿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它们颈圈上的铭文与虎符纹路悄然重合,这一发现让康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父亲遗留的骨哨,刹那间,她恍然大悟,为何邬玄弈的佩剑要缠着药草红绳——那浸泡过龙胆草的丝线,正是克制玄狼毒性的解药。这个发现,让康瑶在这危机四伏的军营中,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当第一声狼嚎撕破夜幕,那声音凄厉而悠长,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号。康瑶看见苏凛的亲卫正在地窖口泼洒火油,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她毫不犹豫地吹响骨哨,刹那间,整个军营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千年冻土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纹路,仿佛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哨声穿透云霄,仿佛一道神秘的咒语,唤醒了这片沉寂已久的土地。与此同时,邬玄弈的帅帐突然亮起烛火,昏黄的灯光将他擦拭佩剑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帐布上。而在那剑身的倒影中,赫然浮现出康瑶女装时的容颜,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所有的秘密与真相都即将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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