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的头深深埋下,额头轻轻抵在了石板上:“启禀父皇,儿臣知道。”
恒帝轻笑一声:“呵。朕以为你会说,你不知晓,继续装傻充愣。”
“原本今日,你的母亲也得跪在这里,不过她运气好摔断了腿,三个月内至少能消停了。”说起这事,恒帝竟然笑了一声,“也是天意。”
“老二啊,你从小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之前老大在的时候,你装傻从他那边掏了多少好处,朕就不提了。如今你厉害了,手伸向了盐铁。”
“朕只问你一句话,此事怎么办?”
谢昀闷声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朕问你,此事该怎么办。不是听你求饶,更不是听你狡辩。”恒帝将手中的一本本奏折往下扔,“你自己看看,这些人怎么处置。冀州那些帮你冲锋陷阵的诸侯王又该怎么处置?”
奏折在身前砸出了沉闷的声响,谢昀头上的冷汗也潺潺而下:“父皇说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恒帝从案桌后方起身,踩着奏折,在谢昀身前来回踱步。谢昀的身体缩得更紧,生怕恒帝的怒火牵扯到他身上。
此事对他而言真是无妄之灾,他和老三斗得火热,最近这段时间,隐隐有了颓势。他的母妃董夫人也不知听谁说自己没钱招揽人手了,于是把主意打到了盐铁事宜上。
朝廷对盐铁的把控一直很严格,不太好生事。董夫人听说幽州长芦盐场赚了一大笔钱,于是就将目光放在了幽州,想要将长芦盐场收来给自己。
幽州和冀州离得近,长芦盐场若是归了冀州,运盐毫不费事。于是,他那“聪慧”的母亲,就给远在幽州的诸位王叔王伯们去了信。
在董夫人看来,冀州可是娘家,她的姐姐可是清河王妃,她能入宫做妃嫔,也是托了清河王的关系。清河王不帮她和她的儿子,还能帮谁啊?
正巧,一场大雨席卷而来,冲垮了冀州的河道。若不是幽州来了这么大的水,冀州怎会淹?
于是在董夫人的“授意”下,冀州大半的诸侯王拧成一股线,将矛头对准了幽州,对准了谢昭。那封送到河堤上的斥责信,正是由此而来。
董夫人聪明,诸侯王们聪明,可朝廷中还有更加聪明的人。
恒帝来回走了一阵后一锤定音:“既然你说让朕凭心意处置,那朕就处置了。写折子的言官,罚俸禄一年。幽州诸侯王,各打五十大板。”
“!!”谢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这个处罚在他看来,堪称和风细雨。他还以为父皇会直接撸掉他的大半人手,让他彻底成为孤军,再也没有和谢曦抗衡的力量。
恒帝语重心长:“老二,如今长安城中,只有你和老三两个成年的皇子。父皇年纪大了,皇位总要传下去。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切莫辜负朕的期待啊。”
谢昀抬起头,眼神中有光芒闪现:“父皇……”
恒帝叹了一声,疲惫道:“下去吧,回去告诉你母妃,让她以后少做点蠢事。朕会派姜笃走一趟冀州,你那傻弟弟被诸侯王们坑了,现在还在冀州捞尸体。”
“老二啊,和老三关系好点,朕真希望看到你们兄友弟恭。”
谢昀再次拜下:“父皇,儿臣知道了。”